宮人們呼啦啦跪了一地,吳太後一手捂著胸口,一手顫抖著指著薑昕玥:“好好好,皇帝你真是哀家的好兒子,今日你不肯處置珍嬪是吧?那好,哀家這就陪著淑妃一起,去大昭寺向沈家的列祖列宗請罪,讓他們看看哀家生的這個好兒子是怎麼逼迫自己的親生母親的。”
這話說得就有點嚴重了。
再說了,淑妃去大昭寺,是因為她被麗貴妃算計,百姓們都以為淑妃謀害了皇嗣,所以她去大昭寺給麗貴妃的孩子祈福沒什麼不妥。
可太後娘娘不一樣啊!
若她去了大昭寺,臣民們都會以為是皇帝容不下出身吳家的,自己的親母後。
空氣有一瞬間的寂靜,宣武帝臉色難看地抱緊薑昕玥:“母後今日是否一定要罰珍嬪?”
“哀家……”
“母後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這宮裡,母後最在乎的是誰?”
當然是她自己和淑妃,以及淑妃肚子裡的孩子。
“你在威脅哀家?”
“兒臣隻是以其人知道,還母後彼身。”
剛才吳太後不也在用天下臣民的輿論來威脅皇帝嗎?
吳太後不信皇帝會對淑妃不利,但看他護著珍嬪的模樣,又好像那懷裡的,才是皇帝最愛的女人。
她不敢賭,也賭不起。
淑妃是她光複吳家最後的籌碼了。
吳太後拉著好長的一張臉,不情不願道:“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珍嬪屢次對哀家不敬,戲弄哀家,皇帝你看看該怎麼辦吧?總得給哀家一個說法。”
主動權再次歸還到宣武帝和薑昕玥這邊,二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看似為難的皇帝重重的從鼻子裡呼出一口氣:“那就禁足吧!”
“皇帝,你在糊弄哀家?你以為哀家不知道,她禁足的這一個月,你都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
不就是好吃好喝的供著,什麼好的香的稀罕的都往合熙宮裡送,就像特意和吳太後作對似的,她撤了珍嬪的綠頭牌,皇帝還日日去合熙宮,哪怕沒有過夜,但日日去,也狠狠打了吳太後的臉了。
最可恨的是,皇帝還讓珍嬪越矩在合熙宮建了小廚房。
這小廚房自古以來都是帝王以示無上的恩寵才賞賜給妃子的,是妃子,而非嬪妃。
嬪位是沒有資格建小廚房的,哪怕是她當年寵冠先帝的後宮,在嬪位時也沒有這個待遇。
宣武帝沉凝了片刻才道:“那朕這次禁足她六個月,一直到年關總可以了吧?”
他臉上明晃晃地寫著“朕勸你不要太得寸進尺”幾個大字,吳太後也不是不懂得見好就收的人,便趁機提要求道:“淑妃不能去大昭寺,皇帝你自己去說服麗貴妃,改大昭寺為京中聖安寺。”
大昭寺遠在伽羅,從京城坐馬車要半年才能到,快馬加鞭也要三四個月,地處高句麗和扶桑之間,民風未化,凶蠻無禮,淑妃怎麼受得了?
在京中起碼她這個太後說話還能上算,能幫著她幾分,回宮的幾率也大,要複寵並非難事。
薑昕玥小心翼翼地看了皇帝一眼,這個男人最討厭旁人與他講條件,會為了她而妥協嗎?
出乎薑昕玥意料的是,宣武帝沒有半分猶豫,直接同意了,可他眼中的冰冷,被薑昕玥看了個分明。
這是……打算一個聖駕都不往聖安寺去了,吳太後的如意算盤怕是落空了。
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往後日子還長著呢!誰又說得好一年之後,笑著立在宣武帝身後的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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