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回身,目光掃過眾人,忽然伸出手:“你,下去給本公主找!”
食指的方向,直直對著阮眠眠。
阮眠眠覺得荒謬。
她儘量保持著麵上的禮貌和禮數,微笑著道:“殿下,長公主府仆從眾多,撈發簪這種事似乎輪不到我。”
“本公主如何支配府中的仆從與你一個婢女有何關係?本公主需要跟你解釋?”長公主眼神霎時淩厲,想起宋晏容,又敷衍著說了一句,“今日府上人多,用人的地方也多。抽不出人手。”
阮眠眠抿唇不語。
她隻在晉王妃生辰那日見過長公主一次,連話都沒說過一句,遑論得罪二字。
難道真是因為她跟宋晏容來了這花宴,長公主覺得沒麵子,無法奈何宋晏容,便拿她撒氣?
阮眠眠站在原處沒動,見場麵僵持,沈知意從人群中走出一步。
“我看公主殿下說的有道理。”沈知意道,“況且這位姑娘不是尋常的婢子,是世子身邊的人,平常見過的好東西不少。她下池去找,不擔心她像那些笨手笨腳的下人弄壞你的簪子。”
阮眠眠朝她看去。
四目相對,沈知意被她眼底的陰鷙寒意刺得一抖,迅速低頭,往長公主那邊挪了挪:“想必公主殿下也是這麼想的。”
人群中有人小聲說道:“這樣不好吧?畢竟是宋世子身邊的人……”
長公主斜她一眼:“那又如何?她本就是奴,本公主用著順手,讓她下去撈個簪子怎麼了?能為本公主做事是她的榮幸,難道還委屈了他不成?”
“就是,你這麼向著這婢子說話,不如你替她下水?”阮詩芸跟著譏諷,對方瞬間沒了聲音。
阮眠眠捏了捏手心。
長公主是皇族,自幼受寵,若真有意為難,阮眠眠說什麼都沒用。
她總不能讓他們都等著,讓人去把宋晏容找來,長公主言行中絲毫不懼宋晏容是一說,她無法離開此處,也使喚不動長公主府任何人幫她跑腿。
倏爾,她看向方才跟她聊得歡快的溫月。
觸及她的目光,溫月一怔,咬咬唇往後躲了躲。
阮眠眠彎了彎唇,眼底閃過嘲諷的光。
看來這水今天是非下不可了。
她抿著唇不發一言,朝池邊走去。
池麵平靜沒有一絲漣漪,透著森森冷意,光看著都覺得寒氣鑽進了骨頭縫裡。
阮眠眠彎腰,手指剛一觸碰水麵,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瞬間漫至全身,她忍不住瑟縮了下。
阮眠眠深吸一口氣,咬牙正要下水,忽然不知是誰推了她一把,身後一股猛力襲來,她毫無防備跌進池裡,冰冷刺骨的池水瞬間沒過頭頂。
刹那間,仿佛無根冰針刺入皮膚,渾身發僵。
阮眠眠掙紮了下勉強站起身,池水不深,剛沒過她的膝蓋。
可她渾身已經濕透,寒風一吹,阮眠眠牙齒開始打顫。
她站穩,抹了把臉上的水,盛滿駭人寒意的眸直直朝後望去。
近二十人圍在池邊,神色各異。
有與她有過過節,卻礙於宋晏容身份不敢與她正麵對抗的沈知意。
有她同父異母的妹妹,恨自己身份低她一頭,一直想將她除之而後快的阮詩芸。
還有更多,或妒忌或看戲的眼神……
“看什麼?本公主還要去前頭看公子們獻藝,彆磨磨蹭蹭的。”長公主頗為不耐地道,眼中卻得意之色儘顯。
阮眠眠沉下臉想說什麼,看著長公主通身華貴的裝扮,最終生生憋回去,強忍著寒冷,彎腰在池中摸索起來。
見了這場景,長公主嗤笑一聲,滿意轉身,
“那些公子還在前頭等著,本公主就先走了,你們幫我監督她,找不到我的雀羽簪不準她上來!”
沈知意帶頭應聲:“長公主放心,我們一定好好監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