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我去。”
“但是”
但是這麼好的差事,為什麼沒人乾,白舒童也是進了裡頭,看了門道才知道。
明明國民政府已經頒布了禁煙令,可私下,不止邱寧縣有日本妓館有大煙抽,連這大城裡,前頭做著洋人的賭場生意,後頭卻開了方便之門。
設置了煙炕,裡頭鋪就冰涼絲綢席,開著電風扇,斜躺上頭的人咬著翡翠嘴煙杆,時不時拿簽子挑煙膏,閉了眼吞雲吐霧,不知在何方。
白舒童進去“戒煙室”,逐一在瓷杯裡添置茶水後就走了出來,身上一聞,全都是那福壽膏的味道。
她才知道,為什麼這差事值5角。
也還好,裡頭醉生夢死,一晚上顧不上多喚幾次茶水,她插科打諢,第二天,領了工錢後,便推辭說不再去了。
“姑娘,如何,是不是還不錯,一晚上就能領外頭黃包車夫一天的錢。”
回旅社的時候,老板問她是否領了工錢,想討一口茶水喝。
“您說呢。”
想著老板的缺德,她理也不理,當做懵懂,就往樓上去。
第二天白舒童簡單地收拾好了自己,想起隨身的行李裡頭有阿萊做的藥膏,是活絡脛骨、去於傷的祖傳秘方,她拿了三四罐,便下樓到旅社大堂問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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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藥膏嗎?自己做的,頂好的。”
人家見她稚嫩,是個學生打扮,又是個姑娘家,不太相信她手上的東西是祖傳秘方,紛紛擺手,拒絕。
“姑娘,怎麼今天不去對麵,自個兒賣起藥膏來了。來,給我也瞧瞧,我可能買。”
老板坐在櫃台邊,翹著腿,說著她。
白舒童笑笑,表麵上客客氣氣,卻也知道對方看她一個姑娘家單獨出行,嘴裡不饒人,於是堵他,“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更何況"人之異於禽獸者幾希,唯重義耳"。”
老板沒聽懂。
倒是遠處幾個斯斯文文帶眼鏡的人笑了。
“什麼意思。”
“老板,她是說人與禽獸的區彆,在於有情有義,有良知。”
老板聽了,本以為忽悠逗趣個外地的小姑娘,她會嬌嬌羞羞,可卻吃了鱉,這姓白的姑娘並不懵懂,也不好欺負,知道他故意,罵他禽獸呢。
老板理虧,拱手做了歉。
白舒童勉強莞爾,沒再計較,看著外頭天色還早,也是個不氣餒的,就出了門,一路往人多的地方去。
茶樓走一遍,騎樓下的商鋪走一遍,沿途又經過了荔枝灣。
彎曲河流上停著各式各樣的花艇,個女孩子坐在船頭梳辮子,峨眉桃花臉,唱著粵歌,聲音響亮高亢。
她順著河湧走,看著他們,一整排的艇子,唯有一處停靠在邊上,安靜。穿著碎花衫的姑娘正在給撐船的爹揉腳踝。
一聽,是剛剛下船急,扭了腳,正在揉著,那船夫哎喲喲地喊痛。
白舒童於是隨口問了一句,“買藥膏嗎?”
這次她學了聰明,知道給自己的藥油做,還說,“這是我爹做的藥油,我家祖祖輩輩就是開藥鋪的,在前朝還是禦藥呢,這藥治痛病可靈了,你試試。不靈不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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