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駕!”廣州城外的官道上,行人絡繹不絕,其中還夾雜著不少商隊和巡邏隊,甚至還有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在隊伍當中。
這是明末特有的怪象,前方都已經打成一鍋粥了,但紹武政權好像把頭埋在沙子裡的鴕鳥一般,對於即將到來的危險視而不見,沒有一點警惕性。可老百姓的日子還要過,特彆是不斷湧向廣州的難民將廣州的人口數量直接翻倍,原先在廣州做生意的華夏和外國商人看到人口增加,覺得有利可圖,反而冒著戰亂危險繼續從事貿易活動。
如果一個陌生人來到廣州,一定會被眼前的景象嚇一跳,這跟外麵餓殍遍地、十室九空的慘狀完全不匹配。
但是官道上突如其來的馬蹄聲還是讓人一陣心驚,所有人不禁抬頭望去,想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閃開!閃開!都給老子閃開!”領頭一個百戶打扮的軍官大吼著,用馬鞭直指官道上的民眾,讓他們散開。一般老百姓當然怕這些當兵的,所以很自覺進行閃避。但是巡邏隊也是明軍,倒是不怵他們。
“他娘的,這麼囂張,你們是哪個部分的?”巡邏隊領頭的總旗官大吼道。
這總旗官之所以這麼有底氣,無非因為他是廣州當地的官軍,現在大部隊都在西麵跟永曆帝的兵馬作戰,紹武政權就靠他們廣州原先的衛所兵來保衛,所以這些衛所兵搖身一變,成了皇帝的禦林軍了,外地的兵馬,就算是騎兵,在他們麵前也矮了一頭,他們當然不屑於跟這些人廢話。
尤其是這些騎兵還大呼小叫的,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裡,當然就引起了領頭總旗的不滿。
“瞎了你的狗眼,我們是潮州汪遊擊麾下騎兵,咱們抓住了幾個清兵探子,正要拿到陛下麵前請功,你敢攔我們?”百戶馬鞭指著那總旗罵道。
總旗一愣,目光立刻朝百戶身後的騎兵看去,隻見這些騎兵確實穿著明軍棉甲,潮州也確實有個姓汪的遊擊,按理說,一個遊擊將軍,麾下百餘名騎兵倒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再看看他們之中包夾的人,幾個人被反綁雙手,按在馬背上,難道這些人就是他們所說的清軍探子?
“我要檢查一下。”那總旗道。
百戶臉色鐵青,盯著總旗半晌,隨即一揮手道:“行,給你看一眼。”
總旗聞言,帶著幾個人上前,果然,那馬背上的人一個個都是金錢鼠尾,穿著清兵鎧甲,嘴巴被塞著破布,麵目猙獰的樣子有些恐怖。百戶指了指他們道:“這些,都是清兵的漢軍八旗,是二狗子,比建虜本身還要可恨。”
民眾們一聽搞了半天竟然是漢軍八旗,立刻有人喊道:“打死狗漢奸!打死他們!”
“打死他們!打死他們!”民眾群情洶湧,什麼爛菜葉臭雞蛋一個勁往這些人身上招呼。百戶拱手道:“諸位父老鄉親,可不能打死了,我們還要用他們交差,邀功請賞呢。”
“軍爺好樣的!”
“打得好!”
人們紛紛豎起大拇指讚揚著。總旗一看這場麵,知道民意難為,自己總不能跟打了勝仗的軍隊計較。他們立刻閃出一條路,百戶一招手,騎兵直接奔入廣州城內。
進了廣州城,這百戶才發現,果然跟抓到的舌頭交代的情況差不多,除了城外一些巡邏隊和城門洞內的少量守軍之外,城頭站崗的兵馬竟然都是無甲士兵,有的人穿著普通的麻布衣服,連個像樣的鴛鴦戰襖都沒有,這不是民團是什麼?百戶簡直要笑出聲來,都這個份上了,紹武帝不集中兵力守城,還把部隊全部派出去作戰,結果自己老家隻能靠民團守衛。
他們這些漢軍八旗兵雖然跟真正的滿洲八旗有差距,但是他們這些騎兵的戰鬥力不輸於明軍將領家丁,打這些民團,還不是砍瓜切菜?
就在他們進城的時候,在城外數裡的密林中,李成棟帶著七百騎兵埋伏在此,他說的乾一票大的,就是憑借他這八百人,直接拿下廣州城。如果是平日裡,這簡直跟天方夜譚沒區彆,但是今時不同往日,李成棟得知廣州空虛,乾脆直搗黃龍。
他咬咬牙對身後將士道:“弟兄們,富貴險中求,我們八百騎兵今天就要名垂青史了。”
“我等願意跟隨大帥,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眾人紛紛表態道。
“那好!隻要此戰成功,你們人人官升三級!”李成棟保證道。
士兵們的臉上立刻露出了興奮的神情,仿佛眼前的廣州城已經不是一座城池,而是他們升官發財的墊腳石,隻要衝進去,那就是砍瓜切菜,手到擒來。
“哈哈哈,瞿大人,多謝多謝了,瞿大人目光深遠,讓人佩服啊。”瓊州府府衙內,傳來了高衡爽朗的笑聲,堵胤錫上城勸說,倒是把瞿罕給驚著了。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堂堂湖廣巡撫竟然會出現在他瓊州府城下。
堵胤錫把來龍去脈一說,當然沒有暴露興華軍的身份,隻說這是西南明軍,大家都是為了抗擊建虜,不要自相殘殺,他們到瓊崖也是為了背刺建虜等等,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再加上他這個湖廣父母官的身份,竟然真的說動了瞿罕。主要是瞿罕也不是頑固不化之人,本來他效忠的是大明朝廷,是崇禎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