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衡站在出擊的隊伍麵前,他的身邊站著的是十名精銳的護衛連戰士,本來三個護衛連六百人就已經是全軍挑選的高手了,但是在此基礎上,高衡為了任務的順利完成,又從這三個連當中挑選出十個人,可以說這十個人不僅僅是武藝高強,基本上人人都有拿手絕活。
比如其中一個戰士就是飛刀高手,十步以內用特製飛刀取人性命,一刀封喉。還有一個戰士輕功了得,身輕如燕,飛簷走壁不在話下。另有會硬氣功,會說一點蒙古話和滿洲話的,射術高超的等等,總之每個人都不是等閒之輩。
說實話,這個選人標準,高衡是按照南方神劍的標準來的,後世,南方神劍的每一個戰士都有拿手絕活,換句話說,想做好一個可以深入敵後的特種兵,自己就必須是一個多麵手,要保證在戰友都犧牲或者負傷的情況下,可以獨自完成任務的能力。
高衡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高衡和十名深入敵營的戰士穿的都是漢軍八旗的衣物,漢軍八旗的衣物倒是好弄,前次跟濟爾哈朗大戰,不管是龍王廟還是雲梯山陣地前沿都留下了大量漢軍士兵的屍體,所以弄一些完好的衣物倒是不難。
雖然清軍內部已經分成了滿蒙漢三個八旗,但是實際上,並不是跟後世影視劇中那樣,所有人都是穿著八色鎧甲,騎著高頭大馬。那僅僅是滿洲八旗的打扮而已,並且在入關之前,他們還沒有這麼強大的財力,滿洲八旗也僅有精銳部隊能全部披甲。
入關之後,多爾袞著重打造滿洲八旗,所以現在滿洲八旗全部披甲。蒙古八旗披甲率也超過五成,漢軍八旗可就差多了,除了軍官之外,普通士兵穿的就是袍服,樣式有些像明軍的鴛鴦戰襖,隻不過顏色是藍黑色,用於跟明軍區分。外麵罩著皮甲或者鏈甲,基本上是有什麼用什麼,沒得挑。頭上戴著清軍的暖帽,夏天的時候會換成大簷涼帽。
如果看過後世電影投名狀的話,基本上就會對剛入關時候的漢軍八旗有個認知,基本上也就跟電影裡的普通士兵差不多,裝備很差。但比李成棟或者左夢庚那種綠營兵要好得多,最起碼他們也算是清軍的正規部隊。
高衡這麼乾,就是要從漢軍八旗那裡打開突破口,按照高衡的戰前規劃,行動開始後,龍王廟和雲梯山陣地會製造一些動靜吸引注意,趁著清軍營地混亂的時候,他們從漢軍八旗營地摸進去,然後往滿洲八旗那邊摸過去,尋找機會。否則,就按照目前的情況,他們很難從井然有序的清軍營地中穿過。
十名戰士包括高衡自己,身上也是帶足了裝備,一人四顆木柄震天雷,背後插著兩杆手銃,身上還有製造局打造的精鋼戰刀,另有一支折疊小弩,這是標配。至於你自己要帶什麼特色武器,那是你的事情,隻要不影響行動能力,儘管帶著。
高衡環視了一圈眾人,訓話道:“弟兄們,今夜,本帥親自帶隊,直搗黃龍。這次行動不是逞能,而是大敵當前,如果我們能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戰果,本帥不介意以身犯險。此次作戰,多鐸的大帳就是唯一目標,找機會乾掉多鐸,清軍軍心必然大亂。在此之前,本帥已經飛鴿傳書統帥部,相信,援軍應該已經在路上了,所以,我們打亂清軍部署,爭取更多時間。”
“我等願意追隨大帥!”一百人齊齊抱拳道。
高衡點點頭,“好,立刻出擊!”黑夜中,一百零一個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悄摸出了昆侖關,他們外麵罩著黑色的披風,在進入指定位置之前,披風可以給他們提供最大程度的掩護。沒有火把,眾人憑借著月光飛速接近清軍營地。
“博洛,你是本王最信任的人,明日的作戰,可要萬般小心啊。”東路軍中軍大帳,雖然多鐸下令散會了,但還是把博洛單獨留了下來。入關之後,博洛一直在多鐸的麾下作戰,多鐸就是他的頂頭上司,所以兩人配合了這麼久,於公於私,交情都非常深厚了。
其實很久之前,博洛跟多鐸的關係就很密切,博洛是愛新覺羅宗室,是阿巴泰的兒子,跟多鐸年紀隻相差一歲,小時候,兩人經常在一起玩耍,博洛稱呼多鐸為小叔叔。雖然在家族輩分上是叔侄,但兩人實際上跟兄弟差不多。
多鐸遣散眾人後,還是讓博洛留下,兩人再單獨聊幾句。多鐸有個習慣,每逢大戰之前的一夜,基本上是徹夜不眠,可以說是緊張,也可以說是興奮,總之是不睡覺。博洛跟他這麼多年,也知道他這個習慣,索性就跟他多聊聊戰況。
“殿下,請您放心,這興華軍戰鬥力不一般,鄭親王吃了這麼大虧,這已經證明了他們的實力。”博洛躬身道。
“現在沒有外人,你不用這麼拘謹,咱們就以叔侄相稱,這個高衡,在揚州壞我好事,這一箭之仇,非報不可。”多鐸咬牙切齒道。
博洛道:“請小叔放心,攻下昆侖關,我肯定抓活的,把高衡帶到你的麵前,讓你處置。”博洛話音剛落,就聽見轟隆一聲,緊接著又是接二連三的聲音。他和多鐸都是久經沙場,幾乎是第一時間起身,對視一眼道:“炮擊?”
兩人不敢怠慢,一前一後衝出大帳,博洛一把掀開門簾,隻看到,黑夜之中,東路軍大營前方的黑暗中,不斷爆發出巨大的聲響,明亮的火球映入眾人的眼簾,雖然這火球距離營地還有不少距離,但是由不得多鐸不重視,畢竟,興華軍的火器他可是見識過的。
不用多鐸下令,滿蒙漢八旗軍的營地早就騷動了起來,剛剛入睡不久的士兵們衝出營帳,一個個歪歪扭扭地披掛著鎧甲,戰馬在炮聲的刺激下不斷嘶鳴,整個營地一瞬間沸騰了起來,無數的士兵開始列隊往營門口衝。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夜襲的訊號,興華軍不按套路出牌,雖然人少,但是興許敢夜襲也說不定。
“他們要乾什麼?”多鐸感到一頭霧水,他們的營地距離龍王廟和雲梯山兩處陣地有小十裡,現在任何一種火炮都不可能夠得著他們,而且看對方火炮炮彈的落點,這分明就是胡亂轟擊,這樣浪費炮彈有什麼意思?
“博洛,他們這是在做什麼?”多鐸扭頭問道。
博洛一愣,思考一下便道:“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他們就是在製造噪音,影響我軍休息?您看,山頭的火光不斷,炮彈肯定是興華軍打的,但是這落點雜亂無章,明顯是沒有目標的亂放。”
多鐸點了點頭,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但他還是不放心,便對博洛道:“這樣吧,本王親自帶人出營看看,你留在中軍大帳內,我一會回來,咱們再徹夜詳談。”
“不!小叔,還是侄兒去吧,您稍坐。”博洛說完抬腳就要走,多鐸卻一把拉住他道:“我不放心,還是我去吧,對了,你不是說攻打福建的時候,你繳獲了一些好茶嗎?怎麼樣,拿過來分享一下?”
“這。”
“嗯?怎麼了,不願意?”
博洛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茶葉倒是小事情,隻是這黑燈瞎火的,您帶兵前出,是不是有些。”
“你放心,我就出大營看看,不走遠。”說罷,多鐸也不容博洛質疑,點起衛士,跨上衛士牽來的坐騎,打馬就往大營門口奔去。博洛搖了搖頭,隻能先回自己的營帳內取茶葉,然後再回到中軍大帳之中。
嗤嗤嗤,黑夜之中,一陣不為人察覺的鋸子聲在漢軍八旗營地一個角落處傳來,在興華軍炮擊之前,行動隊伍在高衡的帶領下已經到達了指定位置。一旦完成任務,他們還是原路返回,所以王根生和薑茂才的隊伍就在距離漢軍八旗營地百步的黑暗處貓著,有黑色披風的掩護,除非是敵軍派出的巡邏隊到了跟前,否則絕對不可能發現他們。
而阿木和手下牽著戰馬停留在龍王廟和漢軍營地中間的一個小土坡處,大約距離漢軍營地二三裡的距離,一旦王根生他們發信號,阿木就立刻驅趕戰馬衝出去接應。剩下的就是高衡的事情了,高衡帶著十個士兵悄悄來到漢軍八旗營地的外圍,炮聲一響,他們就立刻衝到了營地柵欄邊。原先的巡邏隊全部都被炮聲給吸引走了,這給他們提供了絕佳的機會。
利用隨身攜帶的精鐵短鋸,幾個士兵立刻開始鋸斷柵欄,留出一個人通過的空間。因為清軍營地人聲鼎沸的原因,鋸子的聲音被完全掩蓋了,片刻後,隻聽見哢嚓一聲,一截柵欄的下半部分應聲而斷,高衡一把托住了斷木,輕輕放在地上,然後一招手道:“進!”
眾人從洞口魚貫而入,高衡下令道:“打起精神來,不用鬼鬼祟祟的,我們是光明正大的清兵。”眾人立刻排在高衡身後,高衡就像是一個漢軍壯達,身後都是他本隊的士兵。一行人往漢軍營地深處推進,期間不斷有士兵從他們身邊經過,他們也跟這些漢兵一樣跑起來,看起來好像都是在往營門口趕。
“集合!集合!快點!”不斷有漢軍八旗的將領騎馬飛馳而過,興華軍在深夜裡突然炮擊,這讓本就神經緊繃的清軍更加慌亂。畢竟不少將領都在揚州跟興華軍打過交道,知道興華軍不好惹,這種突如其來的炮擊很有可能會引發炸營事件,所以不管是耿仲明也好,還是馬喇希、韓岱也罷,滿蒙漢三軍將領誰都不敢掉以輕心,立刻下令全軍集合。
三軍之中最麻煩的就是漢兵,因為漢軍八旗的營地內不僅僅是漢軍八旗,還有兩萬多李成棟的手下,這些人隻是臨時歸耿仲明他們管帶,所以跟周圍的士兵和將領都不熟悉,興華軍鬨這麼一出,漢軍營地就亂了。
高衡麵色鎮定,跟著到處都是的漢兵在營地內跑動,但不管怎麼跑,他們始終在接近營地南麵,因為滿洲八旗大營就在漢軍大營的南麵,所以他們要儘量往那邊靠。
猛然,高衡隻覺得後背好像被人戳了幾下,他身後跟著的是一個叫鄧忠的戰士,這家夥會硬氣功,尋常冷兵器砍在他身上就跟沒事人似的,也算是獨門家學,這種高手高衡自然喜歡。可是他們在執行任務,這時候鄧忠在做什麼?
“鄧忠!你怎麼回事?”高衡一開始不理他,可鄧忠又戳了他幾下,高衡這才回過頭來,神情有些憤怒。鄧忠一臉尷尬,但還是硬著頭皮用蚊子哼哼一般的聲音道:“大帥,後麵,後麵。”
高衡一驚,眼角的餘光掃向了隊伍的末尾,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高衡的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他奶奶的,十一個人的隊伍怎麼變成十二個人了?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隊伍末尾竟然多了一個人。高衡背後的冷汗已經浸濕了小衣,這他娘的,剛進來就暴露了?高衡強裝鎮定,給鄧忠使了一個眼色,鄧忠會意,放慢腳步,脫離隊伍,猛然轉到隊伍末尾,掏出靴子裡的匕首猛然頂在了最後一個人的腰間。
“他媽的,你是誰!”鄧忠在他耳邊怒喝道。
那人差點嚇尿了褲子,“兄弟,兄弟,有話好說,好說,我,我,我不是誰,不是,我誰也不是。”
半晌,眾人才從他斷斷續續的話語中得知,原來這家夥是李成棟的兵,剛被分配到吳守進那裡,兩眼一抹黑,這夜裡緊急集合,他就回帳篷裡拿了把腰刀的工夫,這一出來,小隊就不見了,正好高衡他們路過他的帳篷,他一咬牙便跟了上來,想著到了集合地再找隊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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