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懶漢被肉香勾起了饞蟲,回家吃了碗黑麵糊糊,總覺得不得勁。
剛才那陣香味,不僅他們聞到了,不少小孩子也聞到了。
上林村的小孩朝爹娘喊著吵著要吃肉。
就連林大海家的小兒子林冬至也嘰嘰歪歪吵個不停。
吵得王春秀腦袋嗡嗡作響。
心裡還想著明日如何應付老娘,這邊小兒子又作又鬨騰,腦袋瓜子都要裂了。
“小雪,快帶你弟弟玩泥巴去!”王春秀朝裡間大喊。
林小雪換了身衣服,走出門“阿娘,我還要去找喜兒呢!和她說好了的。”
王春秀一想到女兒和喜兒交好能給立春找個活,便沒說什麼,對著院子裡弄柴火的林大海吼了一句。
“當家的,娃兒哭你沒聽見?”
林大海放下柴火,走到冬至旁邊蹲下,有些笨拙地哄著,“冬至,哭啥?彆哭了。”
心氣不順的王春秀聽了這話頓時火冒三丈,蹭的站起來,“當家的耳朵聾了還是咋滴?冬至嚷嚷著要吃肉嚷了多少回,你裝作沒聽見還是咋滴?”
忽如其來的動作把冬至嚇了一跳,哭聲頓時變成小聲的抽泣。
林大海什麼都沒說,一把抱起冬至往外走。
“你乾啥?”被忽視的王春秀不乾了,追在林大海身後,“當家的,你這是啥意思?我說的不對嗎?”
林大海不知道說什麼,停下腳步看著王春秀。
木頭似的林大海讓王春秀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抱起冬至往回走。
走到院子裡,把冬至往地上一甩,“彆哭了,哭什麼哭,咱家什麼條件你不清楚嗎?肚子都填不飽還想吃肉?”
林大海看著媳婦對孩子撒氣,想勸,又不知道該怎麼勸。
他怕自己一勸,媳婦更窩火。
於是搖了搖頭,回院子裡背著把鋤頭出門了。
王春秀對著冬至罵了幾句,回頭發現早就沒了林大海的身影。
滿腔怒火像漏了氣的皮球。
她拉起冬至,背了個背簍,“走,以前你堂哥經常掏鳥蛋回來,娘帶你去掏鳥蛋!”
說完,又回頭喊了在後院的大兒子。“立春,掏鳥蛋去!”
林立春長得老實憨厚,性子隨了林大海。
他娘一喊,便放下手編到一半的竹編籃子起身就走。
王春秀三人朝山腳走去,晃蕩了半個多時辰,連隻鳥都沒瞧見,更何況鳥蛋了。
王春秀沒招,隻能回家。
中間路過一行人,都在猜先前那陣肉香味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王春秀停下腳步,她也很好奇。
“肯定是下林村那裡傳來的!咱上林村家家戶戶什麼鳥樣咱還不清楚?為了吃頓肉,後半輩子不過了?”
“說不定是那個好吃懶做的林大江呢!”
“林大江現在可不懶,前幾日我看他天天在水田裡拔草,牛都沒他勤快。”
“那就是李家,李二力跟他爹一樣會點打獵的本事。幾個月前我看到李二力拎著隻野兔去鎮上賣錢!”
“你都說了是野兔了,山上的野物哪這麼容易捉,就是有點本事的李二力都要把兔子拿了換錢,況且他還帶著拖油瓶和病秧子老母親,賣了野物肯定換糧食啊!”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說就是那林大江一家。偷奸耍滑又不是一天兩天能變好的。你們沒發現大江媳婦最近都沒去地裡?”
“就老林家那幾塊地?嘿!一畝地林大江一人乾還乾不過來啊?換做我是大江,我也不讓我媳婦下地!”裡正大兒子林達笑嘻嘻道。
這幫人真是閒著蛋疼。
有這說閒話的功夫還不如多挖點蚯蚓喂喂雞,多編些竹籃等趕集了拿去鎮上賣。
“林達,你是疼媳婦的,林大江可看不出來。”
說者無意聞者有心。
王春秀想到先前遇到林大江一家的光景。
當初她也懷疑大哥一家買了好東西。
難不成吃肉的真是大哥一家子?
王春秀直覺吃肉的不是大哥一家,但又覺得不得勁。
尤其是在山腳繞了一圈都沒見著鳥蛋,冬至那眼淚水要流不流的委屈表情,看得她越發覺得不甘心。
以往老林家都吃黑麵糊糊,再苦再累大家都一樣。
如今分了家,好壞立顯。
原以為當家的老實憨厚,大哥偷奸耍滑是個懶漢,可分家後大哥都不讓大嫂下地。
而她呢,做牛做馬一起下地,還要聽婆母的挖苦。
王春秀越想越氣,拉著冬至回家後也不管孩子餓不餓,放下冬至就回房躺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