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班的第一個體驗項目,就是自己給自己做咖喱,林建學校的老師分好材料教完流程,就把時間交給了他們,倫也被洋蔥辣到眼睛,去洗眼睛了,麻美說是跟去,現在他們兩人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李申生把咖喱端到他們五人組的木桌上,三個人坐在一把椅子上,又互相與彼此摸摸拉開距離,或者是因為害羞,又或者對周圍的陌生,又或者大家好像明明不大的桌子,大家寧願離著桌子遠點,打死也不願挨著身邊的人。
“這個味道”
女孩嘗了一口,用手掌捂著嘴巴,仔細品嘗起來
“在家裡一直給小惠在做飯,所以懂那麼一點”
“味道”
男孩咽了口唾沫,如臨大敵。
“很好吃”
但女孩點了點頭,繼續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沒有說出那個令他討厭的答案,他做的飯或許是對她是很難吃的,女孩興許是在考慮自己心情,強忍著不適說著好吃,他不知道,不管怎麼說,他還是鬆了一口氣,有股奇怪的感情莫名湧了上來,令他嘴角微微上揚。
“折笠同學,覺得怎麼樣?”
他才想起來坐在一邊的響子。
“好吃”
響子看起來漫不經心地塞了一勺子到嘴裡,過了一小會,才緩緩點了點頭。
“太好了,還有點擔心不是很合你的口味”
“很好吃”
她又說了一遍,然後吃了下去,女孩知道自己不太懂什麼誇讚,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這似乎就是好吃的表現了,詩人或者社會人又或者班上的大家都是些擅長湧出美麗的讚美之詞的人,可她不一樣,她能用美麗形容男人,用弱小形容冰棍,用宏偉形容昆蟲,所以對於說話方麵,她有點愚訥。
過了一會,兩個女孩都吃完了盤子裡的東西,和手,麻美和倫也還沒有回來,兩人份的咖喱留好了,三人一起刷完盤子,坐在桌子前。
“折笠同學一直聽的什麼歌就是耳朵上見你一直帶著耳機”
三個人不說話簡直太尷尬,李申生先開了口
“你本該知道”
“我知道?”
“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但我總覺得你興許知道,隻是不記得了,所以是大概”
響子漏了漏口袋裡那個明顯落時代的隨身聽的一角,卻依舊藏著歌名,她看起來陷入了沉思,大概沒想繼續說下去了的意思,空氣像是結上了冰,沉默地嚇人,三個人沉默著,各懷心事。
倫也眼睛卻火辣辣地開始疼起來了,刺痛和眼淚,他突然覺得自己現在看起來肯定爛到爆炸了,在他的心裡,這個世界誰都可以哭鼻子,可就他不能,他發誓了,已經不能再哭了,他搓著鼻子,咬著牙,憋著眼淚,他覺得自己背叛了自己,在那個午後,那個曾經發誓不再哭的自己。
“我們分開吧,永遠分開,不要再互相相認了,時間會幫我們忘掉一切,希望再次見麵之後,我們都認不出彼此,你那時候再不會被欺負了,而我,也不會哭了”
他抹掉了頭上的血汙,吐出嘴裡的血痰,少年的黑劉海被風卷起,一切都像是凝固了
為什麼現在莫名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呢,是現在眼睛又痛又紅腫,就的和那時候一樣嗎,可那時候的自己眼睛可沒被洋蔥熏到,為什麼會哭地那麼厲害呢是因為他是個愛哭鬼嗎?彆扯淡了,現在可沒人敢欺負他上次哭是什麼時候了,他記不清了,他隻記得有一個他掏出自己中學的學生證,大家都問他是從哪他的,他說這是自己的,可沒人愛信,都覺得他的騙人,沒有人會覺得照片上看起來又遜又宅頭發遮住眼睛的陰鬱男孩和現在這個麵前的離子燙大帥哥有什麼關係,他們看上去就像是活在兩個世界,像是磁石的兩極,那個死小孩好像就藏在鏡子裡,每當照鏡子時,總是莫名地看到他給自己露出那副抽泣的死樣,他每次看到那副樣子,就莫名的火大,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個死孩子的衣領
“你他媽的真是個慫蛋,給老子勇敢一點啊!”
他罵著,拳頭撞在了玻璃上,拳頭滲出血來,玻璃被砸出蜘蛛紋,鏡子裡的那個死小鬼變得無比扭曲,一個兩個,每一個碎掉的玻璃上都有他的臉,他們的表情都很不屑,一起地向他下拉著下眼皮,吐著舌頭,像個鄰居家的臭小鬼,統一朝倫也豎中指。
“對啊,你為什麼不能勇敢一點呢,死慫蛋!”
我的天,他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人朝他豎中指,他一直以為那個死小孩死在了那個午後,
可他們卻告訴自己他就是那個死小孩
“你這是乾什麼!”
麻美拿手帕想要捂住他流血的那隻拳頭,可女孩的手一下子被他甩開,冷酷不著情麵的,女孩握著手帕,看著男孩冷漠的臉,像是回到了那天午後。
“我不用你管”
“你說話還能再難聽一點嘛,我隻是那個想過來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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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咬著嘴唇。
“我不用你管!”
男孩朝著女孩吼,斬釘截鐵。
“可我現在就想管你!你也管不著我!”
麻美一下子衝過來扯著男孩的手臂,她很用力,雖然她眼裡含著眼淚,像是委屈的,但現在的她,喊得比男孩還大聲。
擰開水龍頭,紅色的血液沿著水流被衝走,女孩幫他擦拭他的傷口,淡黃色手帕染上了血跡。
“像陽光嗎?”
女孩指著自己手帕,對男孩說,她突然覺得自己的手帕現在有點像是陽光的顏色,可她突然又疑惑自己怎麼會知道陽光的顏色,明明以人的肉眼是永遠無法直視陽光的,那人們到底是怎麼給陽光定色的呢,難道陽光是沒有顏色的,不可能,難道不是因為那些直麵太陽的人他們都瞎了嗎
“這不是中華餐廳裡常見的西紅柿炒雞蛋嗎”但男孩的話完全沒有美感,他彆著嘴,好像小學生的男生一樣鬨著脾氣。“所以你在同情我嗎,還是說你還我的情”
“都不是,我說了,是我想要這麼乾”
“你男朋友看見了你這麼乾”
“我們分手了”女孩低著頭,幫他擦拭著手,讓倫也看不見她的表情“仔細想想,我們其實不是很相配”
“那天為什麼抱我啊”
女孩突然問
“我不知道”
“我去警察局都可以告你性騷擾了你看你,傷成這樣,你是怎麼想的把自己自殘成這個樣子”女孩在水龍頭下洗著手帕,現在鶴田他們都在做自己的那份咖喱,所以接水池這裡就她們兩個,不過也挺好,落不著尷尬還有問東問西。
“倫也”女孩望著天,突然問“你說等著風停下,太陽出來的時候,雲彩還能變回他原本的樣子”
“回不去了,一切都”
男孩揉著手臂,他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麼表情,怎麼說呢,他現在既想哭又要強憋著裝冷酷,他的表情看上去,一定很扭曲吧
“飽了”
三個人把盤子和很臟的鍋子收拾在一起,一起在水池裡洗著,做飯是李申生一個人做的,因為會做飯的隻有他一個,可洗碗是個人都會,所以這件事大家是可以一起做的,有些涼手的水從水龍頭裡不斷流下來,他們三個人刷著潔白的盤子,泡沫多到發白的水麵反射不出他們三個人的影子。
這好像就是日常生活,沒有數碼獸的日常,這樣的日子太俗,太無聊,沒有絲毫爆點!過慣閒散日子的人習慣躺在床上咬著枕頭朝著天花板抱怨,抱怨這如同正常人一樣的再一般不過的每一天,可的被這個糟糕的世界要過命的人可不會這麼想,他們隻會跪在地上,到處亂求,心裡希望一切和平,世界的根本似乎是個怪脾氣的三歲小孩子,就喜歡專挑安逸的人到異世界去冒險,然後看著他們抱著腿看著月亮。
數碼獸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這個世界似乎正在會慢慢地變回他原本該有的樣子,這多好啊,世界和平,他能好好活著了,或者他的家人再也遇不到危險,他不是沒想過,興許哪一天一切都變回日常,所有異物就會消失,數碼獸,還有那奇怪的霧,還有宏光機,然後
甚至連基爾獸也會消失嗎
他莫名想到了那一天,基爾獸和他隻是隔了一層霧,可他伸出手,怎麼也抓不住他的爪子
“基爾獸會消失嗎”他一下怔住了,像是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可怕的東西。
不要
啪!
他一個沒拿穩,手裡盤子掉在地上砸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