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賢侄回來了,什麼時候把沈家流放的兒郎們撈回來啊,那流放路上艱辛,我們也沒幾個錢不能孝敬押解的官差,想來,都是因為賢侄同老國公得罪了太子殿下,才這般欺負我們沈家旁支。”
“姑母的嫁妝你們沈家是不是要獨吞?!欺負姑母無人照拂嗎?告訴你們,若是不把嫁妝還來,你們沈家彆想有一天好日子過。”
“賢侄府上有好些傷藥,不若給我們拿些,現如今府上沒管事的,府上的賬我們也能酌情幫忙。那田莊房契,就讓我們幫賢侄照看吧。”
“想必府中小夫人年紀輕不會管家,那便讓族中老人掌管家業。日後小夫人隻需要照顧賢侄和癱瘓的老國公,這樣一來也能輕鬆一些。”
“……”
次日一早,沈驚遊回府的消息傳遍京城,各路魑魅魍魎傾巢而出。
那府門前圍繞著一群頭發花白的族叔。
外頭一圈圍著的則是旁支後輩。
一個個的仰著脖子,表情醜陋地活像鬣狗,謀算著要在鎮國公府咬走一塊肉。
豢養的惡犬,現在翻身要搶主人。
這其中一抹粉紅色身影尤為顯眼。
顧玉珠由兩個小廝陪著,肚腹鼓起,義正言辭地在這裡叫喊,要沈家賠她姑母銀錢。
薑芙蕖照看高熱的沈驚遊一夜未睡,好不容易伏在床榻上休息了片刻,就被慌亂的吵鬨驚醒。
上輩子沈驚遊死後,她到底做了三年的掌家婦。
隻沒想到這一技能如今還是用在了沈家。
沐浴淨身,換了身青色長裙,攏著粉色白毛大氅,腕子上戴一對足金鸞鳳鐲,簪一套金頭麵,耳戴沉重金葉墜,雙手攏在腰間,拿過春桃遞上的暖手爐便一身貴氣地走到府門口。
她還病著,於是塗了極紅的口脂。
外頭鬨哄哄之中,突然多了她這位夫人,極快地沉寂。
翩翩佳人,冷豔麵孔,比容貌更冽的是性情。
薑芙蕖下巴微抬,給李茂使了個眼色,對方會意,亮出刀劍。
公府侍衛替她搬來長椅,兩兩站在她身後。
薑芙蕖摳著暖爐套上的麒麟金線,聲音冷,“記下名字,等國公爺回府,老國公也彆兩下裡擦黑什麼也看不見不是?”
李茂頷首,抬手吩咐,立刻有人進去拿紙筆。
一個個記下名字,不認識的就畫了畫像。
薑芙蕖小臉被風刮的火辣辣的疼,她皺眉,李茂便替她擋住寒風。
這動作讓薑芙蕖微變了臉色,隨即收了視線。
李茂還真是好懂。
照顧他喜歡的,他便庇護你,傷害他喜歡的,他就不容你。
“表小姐,若是打秋風來的,也不能白讓您來一趟。李茂一會兒封十兩銀子,幾樣點心,記得把早上吃剩的肉餅替表小姐包兩塊。天擦亮了就來,想是餓的緊。”
李茂冷哼一聲,“小夫人說的極對,家裡吃不上飯了,臉也不要,跑到八杆子打不著的人家吃東西。呸。”
顧玉珠給說的臉通紅。
可不是麼,顧金靈既然被休,他們哪還有什麼親戚情分。
可姑母的冤屈必要伸張。
她挺挺肚子眼含譏諷,“表嫂這般出手不留情麵,不敬婆母卻裝腔作勢。你以為這京城裡你還能混的下去麼?!識相的就把姑母的嫁妝還來,你還能得個美名。”
薑芙蕖抬抬眼皮,攏在袖中的手指摸了兩把溫暖的小爐,撲哧一聲笑了。
這朵嬌花笑的甜美,天真無害,偏偏讓人氣的牙癢,從那笑容裡讀出萬千輕蔑。
抽了暖爐套子,李茂躬身接過暖爐,扔到顧玉珠腳下。
“表小姐這無夫君卻大了肚子,您的美名也是天下揚著,還有臉罵我們家小夫人!”
顧玉珠氣的渾身發抖,臉色煞白,偏偏還能硬氣。
“你道這肚子裡究竟是誰的孩子?!”
“我不想知道。怕是你閨中寂寞,找了野男人。哎呀,真臟啊,我不想聽。”
那聲哎呀乖巧軟糯,圍觀的年輕男子們看她眼睛都直了。
有個人往前一步,就被李茂抬腿踹到脛骨,身子踹翻了個,倒在地上久久起不來。
什麼東西,也敢覬覦小公爺的妻子。
“送客。”
薑芙蕖出來亮個態度不耐煩再理他們,腰身一動,衣間環佩叮當悅耳。
秋梨拿走暖爐套子,也朝後罵了句,“那暖爐是我們小夫人賞表小姐雪中送惡心,可彆凍死了您!千萬彆再拿著這暖爐說誰誰誰和您有染,我們暖爐乾淨,府門前的獅子更乾淨,少汙辱人!若是要臉,也休再登門!”
走進東廂房,溫暖如春。
秋梨幫解了大氅掛起,薑芙蕖把頭麵首飾全卸了,隻用發帶綁了最簡單的垂髻,鬢邊兩縷碎發,本來清純小臉配上紅唇,有種禁忌之美。
沈驚遊已好了些,不再發高熱。
剛才的事情也聽洪嬤嬤說了,聽完處理,他揚了揚眉。
滿意。
處處都滿意。
今日這一遭,怕是顧玉珠名聲給臭了,管她肚子裡是誰的孩子,先攀扯攀扯府上的馬夫小廝們吧,渾水不清楚,攪不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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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彆人,不用等父親回來,便可以不用來往,再來用棍子打出去即可。
“沈郎君,你好些了嗎?”
沈驚遊眉頭微蹙,再抬眸時溫柔應她,“多虧薑小姐照顧,已好多了。”
屋中的下人對這稱呼從開始的驚詫,到隨後的適應。
小公爺對此已有解釋——
二人在此前吵架,還沒和好,想來是小夫人還抹不開麵原諒人。
“那便好,你有沒有想吃的,我吩咐廚子做。”
薑芙蕖替他扯了扯蓋在腰間的錦被,又在他背後塞了兩個軟枕。
“洪嬤嬤,沈郎君久坐傷身,你一會兒替他按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