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怯生生地走進武裝部大門,抬頭看著那棟掛著軍徽豎著國旗的大樓,心情頓時神聖起來,但依然有些怯生生,生怕一個動作引來一陣嗬斥。
“發什麼呆呢,快點。”走在前麵的慕容明曉回頭喊了一句。
“哦,好。”顧九急忙跟上去。
他們倆是同學,並且同一個村子,慕容明曉老爹是村長,顧九老爹是老痞子,到了兒子身上,父輩的秉性卻是調換著往下繼承,慕容明曉像痞子,顧九卻是乖乖孩子。
國防大樓前麵是很大一塊空地,亂糟糟的站著適應青年和家長,現場很亂,但噪音都控製得很好。軍裝總是能給人肅穆的感覺,再炸毛的人到了這裡,說話都控製著嗓音。
這些青年都是經過了體檢選撥的適應青年,就等著最後一關政審,接兵乾部家訪,也就是說到了揭曉謎底的時候,誰能去誰不能去,就這幾天有結果。
這幾天也是家長們各顯神通的時候,找門路的找門路塞錢的塞錢各種各樣。經濟欠發達地區,當兵是出路深入人心。米多城地區經濟發達,普遍沒有願意當兵的,地方政府出台各種獎勵政策的情況下,每年的征兵任務一樣難以完成。
比如莞城某地,願意參軍的本地戶籍青年,人還沒到部隊,十萬塊先拿著花,服完兵役回來,給一套房子。就是這樣讓其他地區羨慕得口水橫流的鼓勵政策,征兵工作還是很難開展。
慕容明曉的家境算是好的,他爹依然覺得做什麼也沒有當兵好。吃皇糧,吃的不隻是皇糧,還是社會地位。一定程度上,各種職業中,理論上社會地位最高的應該是軍人,比公務員都要高。
主要是觀念問題。
顧九的情況比較典型。
農村家庭,高低不就,類似耿帥家,勉強上了高中,一看上大學的費用,全家都愁眉苦臉,隻有一個辦法,當兵去。到部隊考學,不花錢,還有錢拿,再不濟,爭取留隊,吃長期皇糧,比種地強。是金子在哪裡都能發光,有些時候是無奈中的自我安慰。
武裝部的上尉乾事站在台階上大聲整理著隊伍,所有體檢過關的應征青年手忙腳亂的排好隊。
“前後距離兩米!”上尉乾事說著,乾脆直接走下來,帶著其他幾位合同工把標兵的距離定好,然後讓大家看齊。
慕容明曉和顧九一左一右挨著,慕容明曉低聲說,“這是在乾什麼呢,以前也沒這樣的。”
“以前哪樣的?”顧九壓著聲音問。
“一般來說就是直接家訪了,行就走了的,沒有這樣全體集合乾什麼的。”慕容明曉說,“我堂哥去年走的武警,在金辰,這事你知道。”
顧九好羨慕,從小到大,慕容明曉給他的感覺就是什麼都知道,自己就像個懵懂小孩一樣,什麼都不懂。
轉眼看到站在台階上一側的三名軍官,顧九又壓著聲音問,“明曉,那兩位長官好年輕,是什麼軍銜?”
慕容明曉看過去,咋舌道,“兩個都是少校,真他媽年輕,他們身邊的那位少校我認識,是個科長,快四十歲了。”
“真厲害。”顧九壓著聲音羨慕道。
李牧和李啾啾站在那裡,一邊觀察著隊伍,一邊和邊上的武裝部的一位陪同科長說著什麼。
“李領導,我們縣出去的兵,每年都有很多留隊的,每年都是征兵工作先進縣。這些都是百裡挑一的好苗子。”那科長驕傲地說。
確實,幸福地區出好兵,這在軍中也是有口碑的。如果按照省份來看,據說最能玩命的是湘南兵,最嬌氣的是月城兵。但並不絕對,哪裡都能出好兵,哪裡也都有可能出孬兵。
相對來說,李牧更喜歡西燕城區兵,尤其是川西的。他是月城人,但就內心來說,他並不喜歡月城兵。
一句話可以概括,毛病多,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