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長臉都青了。
他氣的是李牧這般作態!
抽煙可以,彼此都是軍分區議長,會上抽煙可以,他也抽,司令員也抽,幾乎沒有不抽煙的。開會永遠是和抽煙喝茶分不開的,抽抽煙,太正常了嘛。
但是你這樣抽煙是不行的!
這是挑釁!
在李牧拿起煙到點著抽第一口吐出第一口煙霧說出第一句話,整個會議室靜悄悄,主角隻有一位——李牧。如果此時有聚光燈,那麼方才聚光燈是會打在李牧身上——他是世界的中心,那一刻。
這還不是挑釁嗎?
然而,議長卻是很快冷靜下來,感覺,隻是感覺而已,李牧隻不過是將點煙抽煙的動作放慢了一些,他也沒有要求所有人都看著他,他隻是在那個時機做出了那樣的動作,以至於給人他在挑釁軍分區領導的感覺。
或許,李牧正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表達心裡的不滿。
深深呼吸了一口,議長說道,“李牧同誌,我想你是誤解了我的意思。”
眾人目瞪口呆——議長退縮了?議長你怕什麼啊,懟他啊!你的軍齡是他的三倍你怕個甚!
能夠把官到到這個份上的,沒有幾個是搞不懂形勢的。
李牧這一反懟,反倒是讓議長冷靜下來了,他迅速地想到,首先自己的說法是站不住腳跟的,畢竟高玉亮已經被帶走調查了。701團這些爛事,是在高玉亮的任上形成並且積累下來的。
其次,議長也知道,說到底,李牧在701團采取的整頓措施,是經過了軍分區議長會討論的,是得到批準和支持的。李牧堅持要在整個軍分區采取“下猛藥”的方式進行整頓,他們兩位主官反對,最後形成僵持的局麵。
最後是通過了決議,允許李牧以701團作為試點,總結經驗教訓完善具體措施之後,才全麵落實。
因此,他很快就想到,首先李牧在701團裡采取的整頓措施,是沒有問題的。而且,李牧在此之前所做的每一項措施,也都向陳國富彙報過,陳國富也和他通過氣。
想到這裡,議長心裡是有些後悔的,早知如此,當時應該反對,不同意李牧采取這樣激烈的措施。
議長忍著滿腔的怒火,看著吞雲吐霧中的李牧,透過煙霧,他看見李牧的眼睛微微眯著。
他說道,“李牧同誌。我想提醒你們701團領導班子的是,哪怕問題是之前積累下來的,可是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爆發出來呢?早晚不發生,偏偏在這幾天當中發生。這個問題,必須要引起重視。”
陳國富也看不慣李牧抽煙的吊樣子,指了指李牧,說,“議長的看法是有道理的。李牧,你們團領導班子一定要好好的反思這個問題。首先從701團開始軍紀作風的整頓,一方麵是因為701團確實存在不少問題,另一方麵也是因為組織上信任你李牧的能力。總結經驗吸收教訓,這樣才能穩定地把整頓推行下去嘛。”
李牧似乎心裡早就有了一套完整的想法。
他吐出一口煙,道,“各位領導,我實話實說。這幾天的局麵,我是早有預料的。甚至,我掌握的情況還不止這些。我也曾想過換一種方式,溫和點,最起碼我還是有辦法避免某些出現問題的官兵走極端的。”
忽的,他話鋒一轉,“但我最後還是決定靜觀其變。701團的問題到底有多嚴重,在我到任之前,我隻能通過文字材料來了解。我不太能夠想象文字材料上顯示的問題,放到實實在在的一個有著一千七八百人的邊防團裡,會是一個什麼樣子。”
“說白了,我希望清清楚楚地看到701團身上的膿瘡到底有多嚴重!長痛不如短痛,哪怕昨天夜裡跑掉的不是一個兵兩個兵,就是跑掉一個連!我也不會因此害怕擔責!”
“因為,不如此,我不知道到底問題有多嚴重!”
李牧的語氣徒然地激動起來,掃視著對麵的軍分區領導們,目光炯炯,臉色嚴肅非常。
“各位領導,我人還在軍分區,就已經讓李杭朋同誌和薛猛同誌提前到這邊來暗中調查。你們也看到了,我團的新任團參謀長薛猛同誌並不在,他這幾天一直在基層連隊哨所暗查,每天都有新的情況彙報上來。”
說著,他打開文件夾,拿起一份材料,舉起來,在手裡抖著。
“司令員和議長今天不過來,我也是要找個時間到軍分區彙報工作的,並且我會提議召開議長會。我手上拿著的這一份材料,是除了阿拉圖哨所之外的其他基層單位的一些情況,官兵的士氣,日常的作風,工作的標準,等等等等。”
慢慢的,李牧把煙頭掐掉,站起來,目光再一次慢慢的掃過對麵的軍分區領導。
眾人都驚訝地看著李牧,說著說著怎麼站起來了,而且都分明感覺到,李牧身上有一股怒火在慢慢向四周蔓延開去,似乎要燃燒掉整座會議室。
李牧的聲音非常的沉重,像悶鼓一般在眾人的心頭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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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誌們,在座的各位的服役時間都比我長。滿打滿算,我今年是第八年。在座的諸位也都是軍中最重要的中層領導乾部。諸位作為軍分區領導,管著三個邊防團以及其他單位。我想問一句,你們對基層的事情了解多少?701團有幾個哨所,其他兩個團的哨所數量又是多少?領導們,你們有多久沒有到基層看看了?”
眾人的瞳孔慢慢收縮,心臟都提了起來,並且馬上就嗅到了火藥味。
李牧突然的把手裡的材料重重地摔在了桌麵上!
嘭!
眾人驚得都下意識地張大了嘴巴,沒來由的忽然生出心驚膽戰的感覺!
李牧的麵龐猶如軍區大手掌那般威嚴,他擲地有聲地質問,“你們能回答這些問題嗎?701團九個邊防哨所,有七個處於嚴重缺編狀態,官兵士氣低落無心工作。有一個哨所,平常值班的居然是上等兵!還有一個哨所,居然足足三個月沒有與團部聯係過!!!”
“可笑!可悲!!可氣!!!”
李牧越說越激動,猛地一巴掌拍在桌麵上,“就算是到了這樣一個地步,咱們的有些領導還一心想著自己的官帽子!一年下基層的次數加起來也沒有一個月往省軍區跑的次數多!”
“讓我覺得最不可思議的是什麼?我701團區區一個團部機關,居然有三百多名乾部!這還不包括直屬隊的!超編的乾部和士官,一百多人!!!一個小小的宣傳股塞進去了六七名乾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