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知酌一知半解,她現在隻想讓王翁留下來。
胸腔裡的氧氣稀薄,連帶著呼吸都急促起來,元知酌猛喘了幾口氣,她依舊隻是重複那幾個關鍵詞“王翁,求你……留下……”
遠處悠揚的馬蹄聲愈發靠近,似是猛獸踏破牢籠,王發眯眼看過去。
心中再多不忍,也須抽刀斬水了。
王發發了狠地想拂開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對方卻抓得更緊了。
他難得強硬地一根一根地掰開對方的手指,而後站起身。
元知酌像是落柳般跌坐回地上,失了神。
王發將她扶起,元知酌還想再去抓他。
他卻向後退開一步。
她的手微顫,隱隱的血絲顯露在白嫩的指關節處,手心早就血肉模糊。
“小姐,青山不改,明月依舊,貴體珍重。”王發的眼窩多了幾抹濕潤,他抱拳彎腰鞠下一躬,聲音輕不可察,“王翁就此彆過。”
話落,王發彆抽身離開,向著城門外的微陽走去,步伐急促紊亂。
他不敢多留,更不敢回頭。
公主,莫怪奴婢心狠……
元知酌還想追上去,卻被人從身後環抱住。
她用力地掙紮,鐵臂依舊牢牢地箍住她的腰身。
王發疾步走出城門,上了馬車。
兩道蕭蕭的馬鳴聲後,馬車便發動。
城門外是一重又一重的青山,覆蓋著白雪,風聲撼動冷梅,雪粒飄散空中,皚皚的積雪更顯得天地寬廣清閒,遼闊無邊。
元知酌受不住,她猛地低下頭,咬在了男人的手臂上,她發了狠,隔著厚厚的衣帛,貝齒深深地陷進遲奚祉的小臂。
她一直沒鬆口。
遲奚祉一聲也不吭。
許久,元知酌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整個人失了力,跌進遲奚祉的懷裡。
她的眼眸半睜,眼淚滾燙地滴落,一顆顆的,滑過臉頰、浸入發絲,最後砸在遲奚祉的衣料上。
見她的情緒好似穩定下來了,遲奚祉淡聲說道“跟我回去。”
元知酌閉上眼,手緊緊地擒住遲奚祉的手,沒有說話。
她現在極為脆弱,她需要一個依靠,不論是誰。
遲奚祉將人橫抱起,元知酌將頭埋進他的胸膛之中,藏在他的狐裘裡麵。
秋蕊一直守在一側,她想要靠近,卻被一把長劍攔下。
鄔琅冷淡地說道“主子不讓人靠近。”
秋蕊早就也成了淚人,鄔琅身上的氣息和遲奚祉極像,說話又冷又凶,秋蕊沒忍住,哭得更厲害了。
鄔琅下意識將頭仰開,握劍的手也抖了抖,“哭什麼?”
秋蕊一邊用手帕擦眼淚,一邊哭罵道“你有沒有人性啊?”
鄔琅“……”
元知酌想要入睡,腦袋裡卻和有幾百個小人打架似的,疼的不行,許多古裡古怪的畫麵閃過,毫無邏輯。
隨行的陳太醫將毫針紮入元知酌的皮下,輕輕地撚動著。
元知酌的臉上溢出了很多的汗珠,不正常的紅暈浮在她的臉頰上,發絲沾著汗水和淚水,緊貼在耳側、脖頸上。
擦拭的水打了一盆又一盆,幾個侍女進進出出,整個客棧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