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剛剛的“愛屋及烏”。
他是因為愛她,所以才愛看這誌怪奇聞的。
話已至此,元知酌若是再打太極、揣著明白裝糊塗,那就真的顯得愚蠢、不明事理了。
她輕輕哼了兩聲,勉強按捺住情緒,嗓音比尋常高一些,偏要嬌聲賣弄“謝陛下恩寵。”
遲奚祉見她那“扭扭捏捏又不肯承認”的傲嬌姿態,無奈笑了笑
幼稚鬼。
他將芸簽夾進還未看完的書頁裡,放下手中的《玄神記》,指尖把玩著的戒指在一側的琉璃盒上點了點,脆聲如冰,吸引了元知酌的注意。
他下頜微抬,將琉璃盒子推至她那側,朝她招呼道“瞧瞧。”
琉璃盞在緗黃的燈籠光下顯得絢麗多彩,胭脂雪映石綠,夢幻流姿的顏色讓人心動,元知酌悠悠慢慢地掃過去,心裡隱隱好奇裡麵是個玩意兒。
況且,既然遲奚祉願意給她台階,她就暫且擱下白日的不愉快。
琉璃蓋被揭開,泛著仙氣的盒身裡麵放著圓潤的東珠,無瑕晶瑩的珍珠斑斕溢彩,而中央躺著枚墨玉雕件。
相依而開的芙蓉被細致雕琢開,花姿纖美,而墨玉黑如純漆,細膩溫潤,宛若拂去浮華,隻留一叢的靈巧自得。
明明是嬌豔如媚的花,卻一眼不會生出俗氣來。
很是稀罕的寶貝。
元知酌纖眉微挑,她挺喜歡的,拿在手裡仔細瞧了瞧,“漂亮是漂亮,隻是不知做何用處?”
“日後便知了。”遲奚祉端起茶杯飲了口,神神秘秘的。
鮮有人會用墨玉來雕刻鮮豔之物,因為太沉太冷的顏色總難傳神。
元知酌頗有興致的目光流轉到他的身上,她笑問“墨玉,墨玉,陛下的意思是莫要遇見?”
沒等對方說話,她巧言令色,兀自感歎道“好歹毒的心啊。”
遲奚祉掀了掀眼皮,麵色陰鬱了幾分,視線漫不經心地掠過她,而後拿過琉璃盒內的玉雕,唇笑眼卻無笑,“芙蓉芙蓉,夫貴妻榮。”
他執著雕件的一端,俯身欺近,另一端挑在元知酌的下顎,疏疏遠遠地睨著,神色故作受傷,“相由心生,玉如其人,人脫口而出的話往往就是自己內心最真實的寫照,如此看來,皇後的心——”
遲奚祉的尾音拉長,元知酌對視他漆黑的眸子,而他話鋒一轉,低笑了下,眉眼繾綣酩酊半座青山,“朕可舍不得將那般惡毒的詞語用在你身上。”
幾番對陣下來,高低立見。
元知酌偏頭錯開那塊冰涼的玉雕,瞧著天上高懸而起的明月,輕嘲道“陛下九五之尊,說話迂回,真是不給人留餘地。”
以退為進,以攻為守,他用的好。
“皇後鳳儀萬千,口齒伶俐,字句很是縝密。”遲奚祉微直起身,手攏在她的顱後,將人摁回來,高挺的鼻梁抵著她的,低啞的嗓音蠱惑人心,“要說隻能說我們天生絕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