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元知酌揉著眼角,單眨了下眼看向遲奚祉,渾身上下透著困酣勁兒,“陛下不睡,我也沒個安慰覺。”
她就是睡了,他也總弄不住鬨醒她。
覺得有些渴了,元知酌拿起桌上的琉璃杯喝了口水,沁涼的甘露順著喉管,趟過心肺,進到胃裡,人也清醒了些,“你彆亂翻我的東西。”
“朕不是說了,你睡你的,朕玩朕的。”遲奚祉長指抵在一遝宣紙間,看到一幅《狸貓弄墨圖》
一隻漂亮的狸奴滿嘴墨香,占了整張宣紙,它仰著腦袋,一雙圓溜溜的眼珠似乎在期待作畫人將它抱起,轉身的一刻,毛茸茸的尾巴又掃到了硯台裡。
遲奚祉這話元知酌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他當她三歲小孩呢,他把她翻來覆去的,怎麼睡得著?
心裡語塞,她旋著手裡杯子懶得回答。
遲奚祉細細欣賞著畫,沒忍住笑出聲來,壓在紙尾的指腹原本是不想要弄壞這畫的聲韻,可筆墨還未乾透,他的手還是沾染了些墨漬。
他望向她,不吝誇讚,“酌兒的畫技精湛了不少。”
“愛就是最好的畫技。”元知酌掀眸看了一眼他手裡拿著的畫,微微挑了下眉。
她想趕快睡覺,不想讓他再翻了,於是繞過圓凳從他手裡抽回那一遝的宣紙,走回道長案後麵,整理著手裡的宣紙,念叨道“陛下早些歇息,我好困了。”
將卷起的角撫平,元知酌將宣紙重新壓回鎮尺下的時候,沒注意到湊近的人,稍不留神就被貴妃椅上的人攔腰抱進了懷裡。
元知酌嚇了一跳,回頭捶了他一圈,“乾嘛?你什麼時候走路沒聲了?”
“明明是你太專注了。”遲奚祉從她的身後摟住她,薄涼的唇親昵地碰在她的後頸上,忽而向她討要道“那你什麼時候給朕畫一幅像?”
元知酌覺著他就是沒事找事,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覺得不對勁。
遲奚祉喜歡雕刻和丹青,尤其喜愛用在她的身上。
玉雕是用在她身上,美人圖是畫在她身上。
經驗告訴元知酌,他沒懷好心思,“宮廷畫師的技藝已經是世間無二,我自慚形穢,就不給陛下獻醜了。”
婉拒了哈。
遲奚祉將她整個人圈在長案在胸膛之間,他低下頭與她發絲糾纏,“可是他們空有技巧,沒有感情。”
元知酌不忍發笑,敢情是因為她那句“愛就是最好的畫技”,她伸手掐了掐他的側臉,問他,“你眼紅什麼?寅寶才多大?你也要和它比嗎?”
斤斤計較死了。
遲奚祉被她掐的悶哼了一聲,漆黑的狹眸沒有什麼情緒,淡淡反駁她“它不小了。”
元知酌鬆了手勁,看著他臉頰上淡淡的紅痕,又幫他揉了揉,“它才一歲不到。”
遲奚祉嗤笑了聲,彎腰將臉往她的手心送,想要她憐惜自己,嘴上卻不饒貓,“它現在趴你腿上都快睡不下,平日裡少給它加食,再吃就不能用一隻小貓了,得用一缸小貓。”
元知酌“……”
這話她確實反駁不了,沉默了會兒,她盯著他的臉古怪道“這就是慈母嚴父嗎?”
真沒有想到有一天這個詞能夠用到他們身上。
倏地,遲奚祉抓住她的手腕,輕輕拿開,將她抱坐在了桌麵上,輕笑了聲,壓在她耳側的聲音很低,“是慈母多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