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點多,一向安靜的彆墅區駛進了一輛救護車,在短暫的停留後很快駛離,彆墅區內再次恢複了沉寂。這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並未引起鄰居們的注意探究。
醫院的走廊裡,陳阿姨驚惶無助的正向孟其元說著事情經過。她今早早早的起來就開始做早餐,可早餐做好,仍舊不見她下來。她想著小姑娘也許是睡懶覺了並未注意,直到到了十點鐘仍是不見她下樓來,不由得有些擔心,這才往樓上去看。
敲了半天的房門沒有任何反應,她推開門,才發現門沒有反鎖,而且床上空空的,孟筂並不在。
她被嚇了一跳,開口叫孟筂的名字,但沒有人回應。樓下她的鞋子還在,關機了的手機也還房間裡放著,那就證明她還在家裡沒有走。
她一邊兒叫著她的名字,一邊兒一間房一間房的找,但是整個樓上的房間都看過了都沒有發現孟筂。
這時候她想起樓下老爺子和老太太的房間,趕緊的下樓去,推開門,刺鼻的酒味就撲麵而來。孟筂在床上蜷縮著,臉色白如紙怎麼叫都沒有反應。最令她害怕的是,地上散落了一地的藥片,這是老爺子生前睡不著醫生開的助眠藥。他雖是走了幾年,但因為孟筂不讓,所以房間裡還保持著原樣,生前的東西也都還放著。而這些藥片是收放在櫃子裡的,現在散落在了地上,隻能說明被人打開過。
她不敢想下去,一邊兒去試探孟筂的鼻息,一邊兒給他打電話。但今兒孟其元在開會,手機靜音放在桌上並沒有發現。
陳阿姨心急如焚,她六神無主,顫抖著手打了沈延習的電話,又在他的指揮之下打了120,她完全沒有想到小姑娘會那麼的傻,自責之餘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隔了會兒又想起應該要給她催吐,隻是任由著她怎麼折騰,她均沒有任何反應。好在救護車過來得很及時,否則她還不知道該怎麼辦。
孟其元哪裡想到女兒會做傻事,痛苦的緊緊抱住頭。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女兒有什麼事,他以後該怎麼去見父母。
沈延習從學校那邊過來比較遠,是最後趕到的,看著在走廊上等著的孟其元和陳阿姨,他急慌慌的上前去,問道:“沈叔叔,阿筂怎麼樣了?”
他趕來得很急,深秋的天氣裡已經跑得滿頭大汗。
孟其元精神萎靡,像是一瞬間老了十幾歲。他勉強的打起精神來,自我安慰似的說道:“沒事,阿筂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他完全坐不住,不停的踱步。過了像是一個世紀那麼久,搶救室裡醫生才走了出來,告知已經給孟筂洗了胃,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醒來。
孟筂隻感覺自己像是睡了很久,耳邊好像有人在說話,但聲音像是離她很遠,她聽不清楚。她想掙開眼,但卻怎麼也睜不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邊像是安靜了下來,她又沉沉的睡了過去。她再次醒來時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沈延習那張俊美憔悴的臉。
似是沒想到會見到他,她不由得一愣。沈延習見著她醒來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來,但不等她說話,他就朝著外邊兒奔去。
孟筂有些疑惑,往四處打量,這才發現這兒不像是在家裡,而是在醫院。她的腦子裡還迷迷糊糊的,沈延習就帶了醫生過來,圍在了她的床前,你一句我一句的問了起來。
她這才知道,她已經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並且這段時間裡被送到醫院洗了胃。醫生問她吃了多少藥,但她自己也不清楚,那天晚上她喝了酒後爬到床上,想快點兒睡去,可胸口疼得厲害,想起爺爺生前吃過的助眠的藥,她拉開抽屜找了出來,擰開吃了下去。
她那天喝了不少酒,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幾粒。才剛和死神擦肩而過,她說得輕描淡寫,看得出來,大家都不相信她的話,但誰也沒有說什麼,隻叮囑她好好休息。
孟筂的腦仁兒發疼,身體裡疲倦不已,也許是因為藥力的緣故,她並不願意說話,在醫生離開後閉上了眼睛。雖是差點兒就死去,但她並不害怕,甚至在聽到彆人說起她那時候的危險,她也完全像是一局外人。
她並不後悔自己吃下那些藥,甚至對被救回來竟隱隱的有些遺憾。腦子裡鬨出這個念頭,就連她自己也被嚇了一大跳,她的內心裡,竟是想死的嗎?
說不出的悲傷將她包裹了起來,胸口的位置又開始尖銳的疼痛了起來。死又有什麼不好的,她活著乾什麼呢?
病房裡她父親和沈延習一直都在,但她卻拒絕同他們交流,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發呆,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她這樣兒無疑是讓人害怕的,孟其元幾次想同她好好談談,但每次他還沒開口她就閉上了眼睛。
她對沈延習倒是沒那麼抗拒,但同樣也不願意說話,他給她擦拭臉頰或是讓她喝水她都乖乖的配合。但到底精神不濟,在短暫的醒來後很快就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孟筂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了,病房裡開了燈,燈光有些刺眼。床前坐了人,她以為是她父親或是沈延習,但當看清那人時,卻發現都不是,坐在她床前的人,竟然是沈子業。
沈子業見到她醒來倒是很平靜,站起身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說道:“醒了。”
孟筂在那幾天的時間裡一直聯係不上他也找不到他,此刻見他出現在病房裡,突然就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沒有說話,隻是呆呆的看著他。
沈子業伸手將她扶起來,拿出枕頭給她靠上,問道:“口渴嗎?要不要喝點兒水?”
病房裡很安靜,燈光下他臉上的線條柔和。孟筂終於收回了落在他臉上的視線,搖搖頭。
她環視了一下病房,並不見她的父親和沈延習。她還沒開口問他們倆人去哪兒了,沈子業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開口說道:“醫生剛才叫你爸爸出去了。”
他沒有提沈延習,從一旁的保溫桶裡盛出了白粥來,說道:“你的腸胃很虛弱,醫生說暫時隻能吃點兒流食。”
他很溫柔,就像是哄小孩兒似的將粥吹冷,遞到孟筂的唇邊。
她沒有胃口,也沒有饑餓感,隻覺得胃裡很不舒服並不想吃東西。可麵對著沈子業遞過來的粥,她還是張口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