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茶樓很遠,池真真緊繃的身子終於能夠放鬆下來,馬兒前行的嗒嗒聲,車輪緩緩轉動的聲音,還有金鶯與阿音低低的說話聲,猶如剛剛傳入她的耳中。
阿音見她神色鬆緩,試探著奉上一杯茶水。
溫涼的茶水入喉,池真真的心神總算回歸,她將小巧的茶盞握在手中,問道:“到哪裡了?”
“回姑娘,已經快要入城,直接回去嗎?”
天光還早,池真真有心再去第一樓附近看看,可一想到原慶那廝在暗中窺伺著自己,她便興致全無,尤其他說指使何嶼白的人是衛子英,更讓她心潮不定。
衛子英名義上為了太子回來的燕京,事情還是和從前一樣沒有改變,她的心依然係在檀寧身上。
想到這裡,池真真有些心煩意亂地開口:“不回去了,去第一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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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物齋,潘泉澤小心地捧著一卷書畫走出門,與走下馬車的池真真碰了個正著。
他驚喜地道:“池姑娘。”
阿音聞聲回頭,同樣驚喜地低呼一聲,對池真真低聲道:“姑娘,是潘公子。”
什麼潘公子?池真真要想了一下才記起,是池園旁邊的潘家,她的一位鄰居。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目光落在他懷中的卷軸上,潘泉澤不等她問便道:“我來這裡是拿裝裱好的字畫,姑娘也是來齊物齋的嗎?”
阿音不敢擅自替池真真答話,安靜地待在一邊,池真真淡淡地說了兩個字:“不是。”
潘泉澤察覺到她的冷淡,有些訕訕地沒話找話道:“我聽說,姑娘近來想盤一間鋪子。”
她正因為行蹤落入原慶眼中不痛快,聞言立時皺眉道:“這是我的私事,潘公子如何知道?”
難道現在他們並非巧遇?
“姑娘彆誤會,我無意中聽家中管事提起,您的嬸嬸在打聽我家鋪麵,若是能瞧得上,我給池姑娘免去……三成租金。”
他本想說不要錢,卻怕唐突佳人,池真真如何瞧不出來,再說他說得麵紅耳赤,一副比她還難為情的樣子,隻要不傻都看出來他眼中的情意。
池真真眉頭皺得更緊,說道:“公子誤會了,我嬸嬸是想買一間鋪子,並無意租下來。”
能在葉兒牌坊安家的,家境定然不錯,沒想到潘家還做生意。
“買下來……”潘公子不敢多說什麼,他向來隻知讀聖賢書,於家中產業一點打算也無,反正兄長十分能乾,他打理生意,家裡的日子過得實在不差,日後再說買賣之事也不晚,當下麵帶失望地道:“還有我能幫的忙嗎?”
池真真笑了笑,這人還算有些腦子,沒有上來便要送她或是賣與他,那才是不通世事。
兩人站在齊物齋的門前說話,幸好裝裱鋪子生意不好,來往的人不多,潘泉澤指了指待對麵那間店鋪,說道:“那間鋪子也是我家的,若隻租用我必會為你說話。”
“不必了,已經買得差不多,我記得從前這條街很熱鬨,如今冷清多了。”
“還不是第一樓出了事,我們少了個去談論詩文的好去處。”說罷搖頭又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