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覺得,自金鶯出現在姑娘身邊,她便失寵了。
金鶯不是個普通的丫鬟,她是大人離京時找來的,她什麼也不會乾,什麼也不用乾,就能得到姑娘的絕對信任,不僅姑娘出門時要帶著她,連睡覺也要同她一個屋子,平日還會關心她今日吃了什麼,喜歡吃什麼,阿音看得心裡泛酸,便是大人也沒這樣的待遇。
對於阿音的心思,金鶯毫無所覺,她隻會雙眼亮晶晶地問阿音幾時開飯,廚房又做了什麼點心,在明桂雲居,她隻負責池真真的安全,可是阿音姐姐卻是管她吃喝的人。
天已入伏,池真真的胃口不太好,從池家回來,她便憂心忡忡,什麼也吃不下,阿音看著吃食全進了金鶯的肚子裡,發愁地道:“一個什麼都不吃,一個什麼都吃,你長得還沒我高,怎麼吃得下那麼多?”
金鶯拍拍小肚子,說道:“我有預感,姑娘快給我派活了,不吃飽怎麼行。”
話音剛落,池真真似下了什麼決心,走到金鶯身邊,鄭重地道:“明日隨我出去一趟,會見到一個很危險的人,雖然有祁爺和蔡爺,你還是要小心些。”
她對金鶯的身手有信心,金鶯笑得很天真,拍著胸膛道:“有我在,姑娘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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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雲書院建在一片綠楊蔭裡,緊挨著書院的是間極大的茶莊,白牆黑瓦處隱隱有茶香逸出,主人家在路過開了間茶樓,附近依勢蓋了些鋪麵,雖在城外,但有那些書生往來,生意卻也興隆。
茶樓雅間,原慶終於等來要見的人,虛白的麵色因內心悸動更加慘白,伸向茶碗的手收回來,澀聲道:“真真姑娘。”
池真真回過頭,示意祁琅和蔡向仁就在外頭等候,她帶著金鶯走進來,沒往原慶對麵的座位坐,而是走到窗前才轉過身。
原慶苦笑,她一點也不掩飾心中防備,令他心底陣陣抽痛。
“你叫人傳話說有事見我,不知所為何事?”
“原先生何必裝作無辜,你接近小誌,難道存著好心?”
絕不能讓他有機會對池小誌下手,那是她的親人。
原慶神色古怪地笑起來,搖頭歎道:“你知道我的用意,還來見我?”
她今日打扮尋常,一點妝容也無,可在他眼中又冷又俏,格外惹人愛,他看不夠似的一直盯著她,忽然被一個小丫頭的身影擋住視線。
原慶皺眉,這個丫鬟很眼生,並不是池真真往日跟著的,真是不懂規矩!
金鶯冷冷一笑,張口說道:“不懂規矩的東西,再看眼睛給你挖出來!”
他被嗆得無言以對,這與他想的不一樣,本以為見上一麵,叫她多知曉自己的心意,就算不接受,他也想讓她因此亂了心神,想到檀寧回來後,知道他二人今日相會,一定
池真真的聲音幽幽響起:“小誌還在讀書,你卻要教他做生意賺錢,以為這樣我就會受你脅迫?”
“自然不會,是我的錯,真真姑娘原諒我如此卑鄙,我隻是,想同你見一麵,說幾句話而已。”他的聲音漸低,語氣中有傷感,哪怕她疾言厲色,哪怕她更厭惡他,他仍無法舍棄對愛而不得的女子深深依戀。
他低垂下頭,看不到到池真真臉上的神情,隻聽她淡淡嘲諷的聲音:“莫要作出可憐模樣,明明是齷齪無恥偏要自我感動,當我是無知愚婦,聽你傾吐心意沾沾自喜,無法回應便心生虧欠,繼而可憐你?休想!”
她沒有故作天真同他周旋,也沒有理智地同他討論喜歡自己的原因,更不會大度地繼續以朋友身份相交,因她知道,原慶是個瘋子,沒有道理可言的瘋子!
被她毫不留情地揭穿心思,原慶緩緩抬起頭,眼中不見惱怒,卻是不可言說的激動,站起身想往她身邊走,一道寒光擦著他的臉頰掠過,瞬間便覺得火辣辣地疼,出手的人是金鶯,她喝道:“說話就說話,不準過來,否則下一次便射穿你的喉嚨!”
原慶愣了片刻,安分地坐回椅中,銳利眼神打量金鶯,口中說道:“真真從哪裡找來的丫鬟,身手不錯,這樣也好,有她在你身邊,我也能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