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琮月一陣天旋地轉。
想過是任何身份,唯獨沒想過,是她!
她怎甘心做李延德的妾室?!
趙秀雅是李延德的表妹,也是小時候的青梅竹馬。隻不過這些年家中沒落,前陣子孤身一人上京投親。
她柔弱貌美,路上又險些被非禮,引了不少閒話。京中貴婦都說,一副狐媚樣兒,看嚴了各家爺們彆讓她靠近了。
薑琮月出身世代清流的薑家,家風嚴正,從不信人有這些不正之態。
她鎮壓了家中下人議論表小姐經曆、品行的流言,發對牌時向全家訓話,不可議論表小姐的過往。
她請了裁縫給趙秀雅做合身得體的新衣,取締那些過於修身、布料便宜的衣裳。
她教趙秀雅梳貴女的發髻,把鬢邊散落的發絲都梳上去,用金簪束之。
告訴她,行己有恥,人有所操,儀容為言行之表,你自己要有矜持,彆人才看得起你。
趙秀雅泣涕漣漣地抱著她的衣裳,說:“表嫂,你是唯一看得起小雅的人。”
後來,甚至親昵地叫她姐姐,要她教她這樣那樣……
薑琮月一下子恍然間清醒了,像被潑了一盆涼水。
趙秀雅要上前拉她的手,薑琮月往後果斷地退了一步。
“姐姐,你果然怪罪小雅……”趙秀雅抹著眼角淚珠,“可是小雅難道不為自己打算嗎?姐姐,你有了好人家,可小雅怎麼辦?小雅是名聲有損的人,難道學姐姐名聲賢良,就能嫁得貴婿了?”
她語氣中的不甘在哽咽中一閃而過,薑琮月這才意識到她聽話學德行禮儀,隻不過是覺得這樣能像她一樣高嫁。
而趙秀雅現在又換上了貼身的衣服,鬢發楚楚可憐地垂落。
是啊,有什麼高嫁比近在身邊的雲安侯更便捷呢?
她隻需做回她自己,就能讓李延德心猿意馬,不用再寄人籬下,而是成為侯府真正的主子。
趙秀雅還要哭兩句,薑琮月就平靜說:“不用哭了。”
趙秀雅一愣,差點噎著,薑琮月繼續道:“今日就談談進府的事吧,家中所有人都在,正好給趙氏定個名分。”
趙秀雅心裡一凸,不舒服極了,什麼趙氏定名分,說得她跟上不得台麵的賤妾一樣,她明明是表小姐……
她心裡又一梗,更難受了,若是此次表哥算計不成,那她以後還真就不是什麼表小姐,隻是個趙氏了。
趙秀雅咬牙,梗得回頭催丫鬟:“快去告訴姑母姑丈,還有把表哥叫來!表嫂要發難了!很難對付!”
薑琮月進了正堂,公婆兩口子正在談笑。
“給公爹、婆婆請安,兒媳給您敬茶。”薑琮月斂目屈膝,禮節規整得如同模範,挑不出絲毫錯誤。
談笑的兩人卻戛然而止,有些尷尬地看著她。
薑琮月照舊接過茶,送到老侯爺麵前:“公爹,請用茶。”
雲安侯府的情況不一樣,老侯爺尚在世就讓李延德襲了爵。這是因為李家還有個禦封的將位,老侯爺自身已是將軍,有意抬高兒子的身份,便將侯爺爵位給了兒子。
整個京中,除了薛家那樣一門忠烈,祖孫皆戰神的世代名門,沒多少能像雲安侯府這樣父子皆食俸祿。
所以當年薑琮月嫁雲安侯府時,所有人都說,是高嫁。
老侯爺和夫人對視了一眼,最後沒接請安茶,清清嗓子說:“放那兒吧。”
薑琮月心裡有些不妙,這是要不給臉麵的意思。但她麵上依然冷靜,答了聲:“是。”便回身把茶放回了桌上。
她身姿筆挺地在凳子上坐下來,甚至並沒因為這給臉色而有所動搖,開門見山地說:“侯爺在外麵有了女人,兒媳想著養在外麵也不是事,若是有了血脈不好計較,所以兒媳的意思是把她趕緊抬進來,免得多生事端。”
本準備應對好薑琮月撒潑的老侯爺二人差點從太師椅上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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