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麵朝楊鎮,神秘一笑。
笑得楊鎮心裡一蕩,恍惚覺得她又回來了,她又心係於他了。
隻見她朱唇輕啟“楊鎮,你想見見那薛禪麼?”
楊鎮一晃神“你說什麼?”
“我說,你想不想見薛禪?現在。”她再次重複。
“見薛禪?現在?”楊鎮笑了“什麼可能?”
他轉而又詫異道“不是,你認識他?”
“認識。”
“不可能!天南地北,一男一女,你們?……決不可能。”
楊鎮說得斬釘截鐵。
施音禾笑得更神秘了“你等著,我去叫他出來,與你一見。”說完,她提裙起身,施施然往自己屋走去。
楊鎮看她遠去的背影,又看看桌上那壺喝了一半的酒,這清酒,濃度不高啊,她怎就喝醉了呢?淨說胡話!
半刻功夫,從施音禾屋裡走出一詭異的“男子”,衣服是那件鵝黃靚麗的女裝,可臉卻變成了薛禪。
“薛……你……這……”
楊鎮張嘴結舌。
“什麼?不敢相信?還是覺得我不配有薛禪那樣的經商才能?”變成薛禪的施音禾大大方方坐下來,麵對楊鎮。
楊鎮往後靠了靠,似乎有種見了鬼的毛骨悚然。
他下意識想躲避什麼,也許是想躲避尷尬,或者是回避自己曾經的不堪。
他崇拜的薛禪,他第一位商場上的領路人,竟是當時他看不起的深閨怨婦。
當年,他在楊家麵對她時的驕傲,在璋洲麵對喬裝的她時的卑微恭敬,反差那樣巨大。而她,從來都是同一個人,春風化雨,看他得意,知他狼狽,救他卑微,助他解困……
而他,渾然不覺。
“不必拘謹,這沒什麼。人有長短,事有陰晴,你有你的長處,我有我的缺陷,否則,不會有如今你的能堪大任,我的落魄。”施音禾見他難堪,淡淡說道。
為免他無法麵對,她當著他的麵揭下薛禪的麵具,露出施音禾白皙的容顏。先用施音禾的臉跟他對話,讓他度過這個難關再說。
楊鎮眼中的驚愕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又驚又喜的複雜神情。
他尷尬的自嘲“所以,我當初是錯過了多優秀的施音禾!這就叫自取其辱,你就是來羞辱我的,是麼?”
施音禾搖頭“我沒那麼無聊,你也沒那麼不堪,看你當場就收拾了心情,坦然麵對眼前的兩個我,不是落荒而逃,也不是覺得被羞辱的震怒,這恰恰說明你的成熟。”
楊鎮沒想到她能這麼說,感慨萬千“原來,你對我的所有包容,源於你心胸寬厚,對任何事都能泰然處之。終究是棋高一著,我現在才知道,自己是多麼膚淺,還想讓你當妾,把你鎖在楊家那個方寸之地。實在荒唐至極。”
施音禾淒美一笑“你錯了,之所以能泰然處之,是因為不在乎。”
他身體一震,她竟這樣在乎蕭策、在乎成王府麼?
當年對待楊家,那樣寵辱不驚,竟是因為不在意,因為置身事外麼?
“你不用這麼看我,”施音禾眼裡的慘淡讓楊鎮心裡揪痛,她繼續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劫,我的劫,自己度不過去,隻能默默承受。你不必憐憫,你我之間,隻能是朋友,可以惺惺相惜,但無法感同身受。今日,我之所以變成薛禪,就是想借個地方借個名字,安置我自己。……楊鎮,我沒家、沒名、沒姓,現在,隻能借你這裡,休息一會……”
她果然不是施家親生女兒,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來自何處。
楊鎮聽得心都快碎了。在生活對她的落井下石裡,也有他的一塊。
“好。”他抖著聲答應她“從今日起,你就是薛禪,不是什麼施音禾,也不是其他隨便什麼人。”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刮子,隻恨自己為何當年對她這樣絕情。
接下來的日子,薛禪白日忙於公務,傍晚陪她出去海邊吹風看日落。彆人問起,他隻介紹“她叫薛禪,我的親妹妹。”
這樣的介紹,讓施音禾忍俊不禁,薛禪可是男的,妹妹又是女的,她聽在耳朵裡,總覺得奇奇怪怪,但他堅持如此,她也沒辦法。
在楊鎮心裡,薛禪,是她的重活身份;妹妹,是他跟她之間唯一可以聯係的紐帶,缺一不可。以前的施音禾,是他的童養媳,他眼瞎沒留住人;現在的薛禪,是他妹妹,留得住留不住,都是妹妹,他滿足了。
楊鎮在臨海的北洲與施音禾兄妹相稱,楊家卻因施音禾陷入腥風血雨,他倆一概不知。
隻因晉城楊家發生的事,由於皇後的鎮壓,沒有傳出去半個字。
而,遠在邳州誌得意滿的鄒澤卻沒想到,自己敢潛伏大燕內部,利用大燕皇子,企圖抗衡整個朝廷,卻因為傷了一個女子,被整得狼狽不堪,顧頭顧不得尾,還差點丟掉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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