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鋪子裡的賬,自然是直接抹平。這外頭的賬,按理說該從咱們府上公中出。但……公中賬上的銀子向來入不敷出,都是夫人用自己的嫁妝銀子填上去……”
周帷隱隱察覺到什麼,越發暴躁:“謝妙儀乾什麼吃的?為何這麼長時間都沒去清賬?馬上就要過年了,我堂堂侯府竟淪落到一群商戶上門催債,這成何體統?”
尤管家身子躬得更低,麵有難色道:“可是侯爺……夫人已經吩咐過了,說是……說是……侯府清清白白,絕對不能讓銅臭味玷汙了。早在幾個月前,她就已經下令,她名下的嫁妝鋪子不得再跟侯府混為一談,賬目必須算得清清楚楚。另外……從外頭各家鋪子要的東西,夫人之前倒是想過去把賬給結清,但……賬上實在沒銀子,她又怕惹侯爺和大小姐生氣,不敢再用自己的嫁妝銀子去填,就這麼一拖拖到現在……”
周帷:“……”
周芙之前在寶鈿坊當著外人的麵奚落謝妙儀,說她用銀子侮辱侯府。
也不知謝妙儀是真的太過懦弱愚蠢,周芙隨便說幾句話她都當聖旨聽,還是故意借題發揮。
反正從那件事後,她就已經表明態度,以後她的嫁妝跟侯府沒有任何關係。
周帷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
既然謝妙儀斷了鋪子上的供應,就上外頭采買去唄。
等到了月底,她自然會去結賬。
至於錢從哪裡來,周帷從來不關心。
前兩日尤管家說府裡花銷大時,他依舊沒放在心上,
沒想到,謝妙儀這個賤人竟然真的敢說到做到。
整整四個月呀,她愣是一根絲線都不向侯府供應,一文錢的賬都不肯去結。
“侯爺,各家掌櫃們還等著呢。他們說……都是小本經營,實在經不起拖欠。況且,咱府上欠的……實在有點多。馬上就要過年了,鋪子裡還等著給夥計們發工錢呢。如果今日要不到錢的話,實在是沒法跟眼巴巴等著工錢的夥計們交代,他們隻好……拿床褥子……在咱府門口……打地鋪……”尤管家身子垂得更低,聲音也越來越小,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能原地消失。
堂堂侯府,他本人又是有實權的五品京官,竟讓一群商戶堵在門口打地鋪要債。
這要是傳出去,隻怕連祖上的人都丟光了。
周帷深深吸口氣壓下心底的憤怒:“一群刁民,區區幾兩銀子鬨成這樣成何體統?賬上還有多少銀子?你先支出來把賬結清。”
“……賬上……沒錢了,一兩銀子都沒有。”
“什麼?怎麼會沒錢?謝妙儀究竟是怎麼管家的?錢都去哪了?”周帷幾乎跳腳。
尤管家早有準備,顫巍巍取出一本賬冊舉過頭頂:“侯爺……咱們侯府賬上原本就不寬裕,雖說鋪子裡每個月有些營收,但這些年,賬上最多有千把現銀。大多數時候,都隻有個幾百兩。這個月原本也是有幾百兩的,但……最近幾日都被花完了……”
周帷氣急敗壞搶過賬本,隻見最新的開支上明明白白記錄著——
梧桐苑慧娘添置琉璃花燈一盞,白銀90兩。
梧桐苑慧娘添置美人白瓷瓶一對,180兩。
榮禧堂周老夫人購老山參三支,白銀120兩。
周芙購極品血燕20盞,白銀86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