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三王叛亂牽連甚廣,死的人實在太多了。
蕭昀一念之仁,又因趙家姻親關係複雜無法滅族,隻殺男丁饒過婦孺一條性命,也沒禁止交錢贖人。
他當時的本意,原是想看看趙家到底還有哪些黨羽,好挨個拔除。
後來之所以針對長慶侯府,正是因為周帷花重金贖走了趙素蘭。
再後來,蕭昀聽說她死了,便沒有再過多關注。像趙素蘭那樣的罪臣之女實在是太多了,他就算想關注,也關注不過來。
沒想到竟後患無窮,還因此害了妙儀。
趙素蘭心機深重,竟能哄得周帷為她謀害原配。而且,做的極為隱蔽。就算在府裡伺候的老人,都看不出個所以然。
如果不是謝妙儀警惕,隻怕早被他們害死了。
“周帷也要盯緊。他好歹是世家子弟朝廷命官,怎會不知其中利害?可他當年依舊重金贖走趙素蘭,如今又替她改名換姓潛回京城,還為她謀害正妻。如果說隻是為了情情愛愛,那他未免也太蠢了。本王實在不信堂堂侯爺能蠢到這個地步,他十有八九另有所圖……”
“會不會……是為了夫人的嫁妝?”玄青猜測道。
“不無可能……”長慶侯府早就敗落了,這些年一直靠謝妙儀的嫁妝過日子。周帷和趙素蘭又一邊給她下慢性毒藥,一邊謀劃著逼她收養兩個野種。
如果是為了圖謀她的嫁妝,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周帷還謀害到謝承澤頭上。
謝承澤是謝家唯一的男丁,如果他死了,那謝妙儀名下的孩子周鴻反而成了謝家唯一的男丁……
蕭昀忍不住攥緊拳頭,目光陰狠:“隻怕不隻是為了嫁妝,而是要吃絕戶。”
玄青倒吸一口涼氣:“真是好狠的算計。”
“當年江南世族圈地,就是為了斂財助肅王造反。如果周帷和趙素蘭處心積慮謀奪謝家的家財,其目的恐怕也不簡單。”
“王爺,要不要立即抓起來嚴刑拷打?”
“不必,先不要打草驚蛇。肅王老謀深算,這些年一直躲在雍國不肯露麵。如今總算發現點端倪,自然要順藤摸瓜……盯緊周帷和趙素蘭,有任何異常立即來報。”
玄青離開後不久,謝妙儀就端著新出鍋的小餛飩走進書房:“天這麼冷,先吃點東西再忙吧。”
不等蕭昀回答,她又趕緊往火盆中添了好幾塊銀炭:“最近這天越發冷了,大半夜的怎麼也不多燒些炭?文殊廟裡不少學子都染上了風寒,你也要仔細著,可千萬彆把自己給凍出病來。來年開春就要科考,要是這時候病倒,恐怕會影響學業。”
眼看著炭盆中的火逐漸旺起來,謝妙儀拿起擱置在一旁的暖手爐裝上炭火塞給蕭昀:“怎麼也不燒個暖手爐?小心手上生凍瘡。”
蕭昀嘴角含笑盯著她看了半晌,接過暖爐將自己的手捂暖,突然伸出手:“來。”
謝妙儀莫名讀懂了他的意思,乖乖將手伸過去。
蕭昀用自己剛剛暖起來的手將她手包裹在其中使勁搓揉:“天這麼冷,從廚房一路走來凍壞了吧?”
謝妙儀笑笑沒說話。
蕭昀乾脆讓她坐到自己腿上,突然輕聲開口:“妙妙,謝謝你。”
謝妙儀歪了歪頭:“謝我什麼?”
蕭昀的視線緩緩下移,盯著那碗熱氣騰騰的小餛飩幽幽道:“謝謝你無論我淪落到什麼境地,你都不離不棄陪伴在我身邊。謝謝你讓我覺得我是個活人,雖然有很多人懼怕我厭惡我。但在這世上,始終有人在意我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