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爾老遠就看到了空地上的火光與聚在一起的年輕難民。
他吆喝一聲“快到了,都彆拉下,跟上隊伍。”
無需他說,年輕人們都迫不及待的加快了腳步,隻為能早一刻與朋友們團聚。基爾則先一步騎馬趕過去,靠近空地,聚在火堆旁的年輕難民們認出了騎馬的年輕騎士,紛紛讓開了一條通往空地上中心處的通道。
減速慢行,等他來到空地人群中心處後,才看到了坐在地上疲累的打瞌睡的巴塔爾教士。
教士原本精美正式的長袍沾染了大量的鮮血,草莖土塊也將長袍的下擺染的臟兮兮的。教士他本人靠在一個原本基爾馬車上裝有一些簡易醫療物資的木箱邊,木箱上麵還放著一個滿是汙血與沾染血跡的布條的木盆。
切割布料的剪刀和縫合傷口的針線也淩亂的散在上麵。
這些東西都是基爾不知道有用沒用,偶爾在路上看到了,就花錢買了回來的所謂‘醫療用品’。
說實話,他自己其實是不怎麼使用的,畢竟在肯德爾軍隊中,受傷了自有數位隨軍教士負責治療。而且他還有厚實的盔甲保護,平常也不怎麼會受傷。
那些‘醫療用品’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真的派上什麼用場。
但顯然,這些東西被教士和血牙斯特翻了出來,而且沒人教,教士也無師自通的使用了那些東西。
累壞了的巴塔爾教士靠在木箱邊上睡著了,嘴裡還一哼一哼的打著呼嚕,顯然是累極了才這樣。抱著弩弓的血牙斯特從旁邊走了過來,打量了一下基爾後,說道“讓他休息一下吧,之前上百人的治療,差點能將這位教士給累死過去。”
他搖搖頭“雖說還是有十幾個人沒救過來。”
基爾挑挑眉毛“死去的人還沒處理吧?可不能簡單的找地方埋了,那可就惹出大麻煩的。剛才在盜匪老巢,我就處理了山洞底部數十具能活動吼叫的活屍。”
接著基爾一拍腦門,才想起來什麼事情“對了對了,差點就忘了。我這邊還有一個年輕人被蜜蜂給叮咬,情況特彆危機,還得教士來處理呢。”
看基爾要去搖醒巴塔爾教士,血牙斯特本想伸手製止,但手抬到一半後,還是停下來了。嘴裡本打算開口的話也咽了回去。
“醒醒!醒醒!巴塔爾教士?巴塔爾教士?醒一醒!”
基爾輕輕推了推教士的肩膀,結果蹭了他一手的血,沒想到教士身上救人時沾染的血會這麼多。
洛薩巴塔爾被人從昏睡中搖醒,他迷糊中還想推開搖晃他的人,但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隨後叫喊他的聲音才被接入他的意識之中。
“醒一醒,教士,有一個年輕人被蜂蟄了,很嚴重!”
他有些糊塗,不是跟襲擊的盜匪在戰鬥麼,怎麼又跟蜜蜂那種給農作物授粉的小飛蟲牽扯上關係了?還是說,才發生的慘烈戰鬥與持續困擾他多日的長麥村慘劇,其實並未真的發生?
他其實,還是一位十多歲的少年,每日起床便跟著同歲的夥伴,既要接受牧手們的教導,又要抽機會去教會的花園中玩耍?
蜜蜂?他記得自己也飼養過一小盒子蜜蜂。
那是一個擅長養蜂的見習教士小夥伴偷偷送給他的節日禮物,隻有蜂群規模到達一定程度之後,才會進行‘開疆拓土’的行為,這個禮物,也不是隨時都有的。隻可惜,他不是這個料,那一年的冬天,因為蜂箱的保暖沒做好,蜜蜂們都凍死了。大家隻好提前享用甜美的蜂蜜,還有用自製豆油炸製的一小罐蜂蛹。
“醒了麼?喝點水吧,清醒一下。”
有水被遞到他嘴邊,洛薩巴塔爾抬起發酸疲憊的雙臂,捧著皮質的水袋,小口的往自己嘴裡灌。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
幾口溫水下肚,教士才終於清醒起來,意識他人在哪裡,在乾什麼。
他抬頭看著麵前彎腰看著他的基爾勇士,點點頭疲憊的說“你回來了,怎麼樣?盜匪的老巢是否值得專門跑一趟?”
基爾掀起鋼製麵甲,露出發光的眼睛與翹起的嘴角“當然值得,救了十多個被盜匪擄掠關押的民眾呢!我可是將人在關鍵時救了出來,更不要說繳獲有價值的各種物資,有了它們,之後我的計劃才能有實現的可能。”
教士眨眨眼睛,伸手拉扯著基爾的盔甲借力,勉強站了起來“我剛才似乎聽到有人受傷,姆,神力應該是回複了少許,能派上點用場。”
基爾沉默了一下“你剛才是不是因為神力消耗殆儘,昏迷了過去?”
教士隨意的點點頭,似乎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有那麼幾回吧。哎,開始神力還在的時候,重傷的人還能救下,可耗儘了農神神力,哪怕是用上你準備的一些小工具,好多重傷的人還是沒能救回。”
基爾並不在乎損失了多少人,因為這一夜前期襲擊的損失,那是必然會發生的,屬於他哪怕竭儘全力也會發生的事情,因此對這件事,這些人員損失他看的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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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說到底,人又不是他殺的,是盜匪動手殺的,而傷害難民的盜匪也被他反殺了,算是了結了彼此之間的恩怨。
“走,就在我弄回來的馬車上,第一輛咱們趕緊過去。”
兩人並肩快步從讓開的人群通道急忙往空地外麵走去。
“馬車?什麼馬車?”
“你看了就知道。”
名叫潘姆的被蜂蜇傷的年輕人,總歸是沒有被救回來。
當巴塔爾教士趕到馬車邊上的時候,這個被繩索捆著的年輕人,身體都已經涼了。
“死了有一段時間了。呼,身上除了被蜇傷之外,沒有其他傷勢。”
巴塔爾教士將年輕人屍體放到地麵上,解開繩索後檢查了一下就得出了結論。
實際上當基爾趕過來一看年輕人發青的臉龐,他就知道人已經死了,沒救了。
這個年輕人終究沒能撐到趕回來治療。隻看屍體的溫度,大概在剛過河來到商路上時,這個年輕人就已經撐不住去世了。
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基爾遺憾的說道“願他死後能入良田無垠之地。”
“也永世得享豐收喜悅。”教士隨口接上一句。
之後巴塔爾教士才注意到基爾搞回來的數輛馬車,當然還有馬車上載著的十多位救出的民眾。
或許是教士長袍上的大片血跡嚇住了看向教士,打量他的各個目光,直到基爾給其他人解釋這位渾身血跡的年輕人,是一位正式的農神教會的牧手教士時,這些人才敢向巴塔爾教士低頭行禮問好。
但他們依舊不敢抬頭看向滿身血的年輕教士。
有些人甚至將這位教士當成了一位比年輕騎士還要暴力弑殺的家夥,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
“我是洛薩巴塔爾,農神教會南部行省教區,原長麥村的駐村教士。此行正是與喬基爾勇士一同完成農神給予的使命,解救受難民眾,恢複農業生產。”
下了馬車的解救民眾大多匆匆打量了教士一眼,就不敢去看他,更不要說上前回話了。
這裡麵自有教士此時的形象實在是不好的原因,但也有被救之人大多信仰財富之神的原因在裡麵。
被一個不明信仰的騎士搭救,他們自然是分外感謝。但與一位異教的教士搭話投靠,就是另一件事情了。
見沒幾個人搭理他,巴塔爾教士也沒有再自討沒趣,他跟商人們也沒什麼話可說的,很快便結束話題“如果有誰受傷或者生病了,都可以過來找我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