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中帶著一份不易察覺的溫柔,似乎對即將與巧雲相聚的時光充滿了期待。
聞言,林鴻軒身形一震,隨即忙趨前幾步,緊隨父親的高大身影,兩人並肩而行,步伐穩健有力,朝那丹霞院悠悠而去。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駁陸離地灑在他們身上,為這幕父子同行的畫麵增添了幾分溫馨和諧。
國公夫人站在原地,目送他們的背影漸行漸遠,身子不由得微晃,如同被風吹拂的細柳,幾近傾倒。
那一瞬間,她的眼中仿佛承載了太多難以言說的沉重,是歲月的沉澱,也是內心的孤寂。
"母憂,兒願伴您歸萱和院,為您分擔一二。"
林鴻濤見狀,心頭猛地一緊,疼惜之情溢於言表。他快步上前,輕扶住母親的手臂,眼中滿是堅定與關懷。
"好。"
國公夫人輕聲應允,她出身名門,自有一股不凡氣度,即便是在這微微踉蹌的瞬間,也努力維持著那份端莊大方。
她輕輕靠在林鴻濤的臂彎裡,緩緩邁向萱和院,每一步都透露著不容小覷的風範與威嚴。
趙曼香與絳鶯默默跟在後麵,她們的步伐輕得幾乎無聲,兩人的沉默好似鉛塊一般沉重,壓得連空氣都顯得格外沉悶,連她們自己的腳步聲都似乎成了多餘的打擾。
抵達萱和院,國公夫人突然駐足,轉身麵向趙曼香,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那笑容中夾雜著太多無人理解的苦澀。
“曼香,你且在抱廈中品茗小憩,吾需與鴻濤私下談談。”
這句話似乎用儘了她所有的力氣,言罷,眼中的笑意已淡,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憊。
趙曼香見狀,心中頓時湧起對國公夫人處境的深切同情,連忙俯身施禮,溫順的聲音裡滿是誠摯的關心:“遵命,夫人請安心談話。”
語畢,安國公夫人攜著林鴻濤步入內室,那扇厚重的門扉在身後緩緩合攏,隔絕了一室的紛擾。
內室之中,國公夫人甫一坐定,似乎瞬間卸下了所有外在的堅強與防備,身體無力地癱靠在柔軟的羅漢椅中,眉頭緊鎖,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她喃喃低語,聲音細微而顫抖:“本以為你父雖寵愛妾侍,但尚存幾分身為一家之主的理智,怎料他竟被柳巧雲那等女子迷惑至此,心智恍若被塵埃蒙蔽,不再清明。”
林鴻濤靜靜坐在一旁,麵容沉穩,每一句話都發自肺腑:“多年以來,母親您孝敬雙親,至親病逝皆由您親自送終,家中大小事務一手操持,輔助父親治理家業,育有我們子女,無論嫡庶,都以同等的慈愛對待,您的德行堪稱典範,毫無瑕疵可言。
至於抬姨娘為平妻之事,有違禮製,斷不可行,兒必將竭力阻止,母親您不必過分憂慮。”
“鴻濤,你雖優秀,政務處理上遊刃有餘,令我頗感欣慰。但柳巧雲日益囂張,背後倚仗的正是你兄長鴻軒的支持。你在子嗣問題上,確實已經大大落後。你父年歲漸長,內心深處渴望膝下子孫環繞,你作為長子,應當有所作為。”
國公夫人的話語中,夾雜著難以掩飾的焦急與哀求,那份期盼與無奈,讓人心酸。
林鴻濤聞言,心中一動,低聲回應:“兒明白母親的苦心。”
“先讓曼香誕下嫡子,之後再考慮絳鶯,若真是到了山窮水儘的地步,我再為你另做打算……”國公夫人暗自籌謀,聲音雖輕,卻藏著一份不容忽視的堅決。
“母親!”
林鴻濤突然出聲打斷,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堅決,眼中閃爍著不容退讓的光芒。
國公夫人一驚,目光錯愕地轉向兒子:“何故?”
“若母親一心期望嫡孫,恐怕此生難以如願。”
林鴻濤斂眸,語音冷凝,每一個字都像是擲地有聲的石子,在室內激起層層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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