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掖庭宮內,安慕容正望著窗外怔怔出神,宮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馮靖全大笑而來:“嫂嫂住的可還習慣?朕前些日子委實是朝事太多,今日得空,特來看望嫂嫂。”
安慕容心頭一緊,深知來者不善,可馮靖全畢竟是一國之君,不敢失了禮數,站起身來施了個萬福,低聲道:“有勞陛下掛心,妾身一切安好。”
馮靖全笑意不減,揮手將下人驅散,說道:“嫂嫂與朕本就是一家人,說這些不是見外了麼?”說著一步步朝著安慕容靠近,抬起手來想要撫摸那張日思夜想的臉龐。
安慕容強忍怒意,扭頭躲過。
馮靖全神色一凜,直接開門見山道:“慕容,自打朕十四歲那年初見你時,便驚為天人,隻可惜長幼尊卑,隻能眼睜睜看著你嫁給皇兄。這麼些年過去了,朕心中一直掛念著你,朕之所以一直沒有冊立皇後,就是為了等你,難道你還不明白朕的心意麼?”
安慕容畢竟曾是母儀天下的皇後,縱使這麼多年過去了,威嚴仍在,絲毫不客氣的打斷道:“我到底是你皇兄的妻子,還望陛下自重!”
馮靖全獰笑道:“你少拿皇兄來壓朕,他都死了多少年了!自重?整個天下都全憑朕說了算,朕想得到的,沒有誰能攔得住!嫂嫂守寡這麼多年,一定很空虛寂寞吧,朕比皇兄更懂女人的心思,今日就讓朕好好疼愛你一番,替嫂嫂排解寂寞。”說著大步向前,一把將安慕容外衣扯落。
後者驚聲尖叫,大聲呼救,可掖庭宮之中,到處都是馮靖全的眼線,就算有人聽到,也斷然不敢冒著掉腦袋的風險救這位先皇寵妃。安慕容極力掙紮,可她畢竟是女流之輩,力氣遠不如正值壯年的馮靖全,不多時便被後者壓倒在床上,雙手被馮靖全死死箍緊,動彈不得,甚至連腰間那柄用來防身的匕首都抽不出來。
馮靖全此刻早已原形畢露,看著身下朝思暮想的美人,淫笑道:“嫂嫂放心,比起我那不諳風月的短命皇兄,朕更懂得女人心思,也更懂得如何憐愛你。”
隨著床榻一陣晃動,安慕容心如死灰,流下了屈辱不堪的兩行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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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後,馮靖全心滿意足走出掖庭宮,安慕容躺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身子防止春光乍泄,淚眼婆娑。自己之所以在馮靖安駕崩後還苟延殘喘的或者,不過是怕死而已,同時也心存僥幸,希冀著有朝一日,郭元能率領燕國鐵騎,踏破梁國慶陽城,拯救自己於水火之中。可沒有等來郭元,卻等來了馮靖全的禽獸暴行!安慕容心灰意冷,起身穿好衣服,沐浴焚香,畫上妝容,將“喜兒”放飛後,淒然道:“靖安,沒能替你傳遞香火,臣妾有愧。郭郎,奴家也對不住你,今生欠你的,隻能下輩子再還了。”
這一日,先皇寵妃安慕容自儘於宮中。梁國下詔,安慕容淫亂後宮,令皇族蒙羞,已被馮靖全秘密賜死,以整頓宮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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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國將軍府,常年借住於此的首席謀士郭元正一手撚著一串佛珠,一手翻閱兵書。突然之間,佛珠從中斷開,紛紛滾落到地上。郭元皺起眉頭,心中一陣煩悶,將兵書扔在桌上,站起身來,走出門外。
自從上次三國聯手,合力圍攻梁國無功而返後,燕王李成芝似乎對這位書院得意弟子不再如先前那般盲目信任,郭元也樂得清閒,終日待在將軍府上。百裡勁需常年鎮守邊疆,如今這將軍府,反倒是鳩占鵲巢的郭元更像主人。
可今日不知為何,郭元隻覺心煩意亂,預感到有禍事發生。郭元信佛,所以當佛珠斷裂時,更是堅定了自己的猜想。勾了勾手指頭,好似自言自語般說道:“去打探一下,今日可有何大事發生。”黑暗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隨後一道人影從後門走出,顯然是奉郭元之命,去打探消息了。
郭元身為軒轅策得意弟子,向來注重對於情報的收集。兩個時辰後,那黑衣人返回將軍府,在郭元身前躬身說道:“啟稟主人,梁國那邊傳來消息,慶帝寵妃安慕容因淫亂後宮,已被梁武帝賜死,屍身隨意葬在郊外,不得入先皇寢陵。”
郭元怒從心起,將那串堅硬如鐵的鐵樺木手串捏碎。對於安慕容的為人,他自然心知肚明,怎麼可能自我輕賤。於是咬牙怒道:“這不過是馮靖全用來迷惑世人的屁話!我要的是真相!”
黑衣人明明身負二等生根境界,可麵對手無縛雞之力的郭元卻顯得尤為恭敬,單膝跪倒在地,沉聲道:“請主人稍安勿躁,小人這就再去打探。”
黑衣人再次走後,郭元癱坐在椅子上,心如刀割。他與安慕容本是青梅竹馬,門當戶對,可自打家道中落後,迫於安氏壓力,隻能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嫁入帝王家,等到梁慶帝一死,自己便立時慫恿李成芝派兵攻打梁國,若是成功攻破慶陽城,自己則可以趁亂就走安慕容,從此江湖逍遙,做一對神仙眷侶。可接連兩次無功而返,沒能救出心愛之人,如今卻已陰陽相隔。回想起當年在書院求學,二人朝夕相處的場景曆曆在目,郭元悲痛萬分,流下兩行清淚。
傍晚時分,黑衣人再次返回,同時也將真相帶了回來。根據密報,安慕容被馮靖全強行奸汙,之後不堪受辱,自縊於梁國掖庭宮內。
郭元刹那瘋魔。
似是早有預料,常年鎮守邊疆的百裡勁得知此消息後,立刻率領一百精兵,快馬加鞭趕回府邸,恰在此刻抵達,見郭元神色淒苦,七竅流血,隱有走火入魔之勢,百裡勁縱身前躍,掠至郭元身後,一掌拍在後者背後,度入內力,助其穩固心神。百裡勁的武道修為雖不如司空厲那般蠻橫霸道,卻也是實打實的破垢境高手,有他出手相助,郭元雙眼逐漸恢複清明。
百裡勁焦急說道:“本將得到消息後便立刻放下手中事趕回,生怕先生做出什麼過激之舉,事已至此,先生還是要保重身體,不要太過悲憤。”
郭元聲音沙啞道:“當年答應會娶她過門,可在下食言了,輸給人品才略俱佳的馮靖安,在下雖心有不甘,倒也算心服口服。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一次,在下依舊沒能保護好她,隻能任憑她在慶陽城那座牢籠中受人欺辱,最終竟是連最後一麵都不得見便陰陽永隔。將軍,此仇不報,郭元枉為人,也無顏去黃泉路上見她。”
百裡勁卻好似有些為難,歎道:“先生稍安勿躁,雖說這些年來,我大燕兵力穩步增長,國力日趨強盛,但比起擁有三百年底蘊,坐擁中原半數江山的梁國來說,仍是相形見絀,國仇當先,還望先生暫且放下兒女私情。”
郭元歇斯底裡怒吼道:“我郭元讀遍諸子百家,春秋大義,一心以文士身份建功立業,名留青史,到頭來竟是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麼建功立業!在下懇請將軍下令出兵,劍指慶陽城,誅殺馮靖全!等事成之後,在下會親自去陛下那邊請罪。”
百裡勁皺起眉頭,搖頭說道:“本將向來敬重先生,可此事,恕難從命。且不說千人以上調兵需陛下下旨,縱然先生想要先斬後奏,本將也絕不會放任手下將士們去陪著先生白白送死。”說著伸手想要扶起郭元,沉聲道:“還望先生以大局為重。”
郭元一把推開百裡勁,咬牙站起身來,嗤笑一聲:“將軍不僅體恤下屬,更是燕國一等一的忠義之人,既然將軍不願助在下一臂之力,那我郭元隻好另找旁人相助了。將軍忠心耿耿,等日後替燕王立下汗馬功勞,定能換個不輸李劍的當朝異姓王!你我道不同,就此彆過!”說完打了個響指,那黑衣人從暗處現身,扶住郭元,從將軍府大門離開。
百裡勁伸出手,想要挽留,卻欲言又止,最終歎息一聲,目送郭元漸行漸遠。對於這位出身書院的無雙謀士,燕王李成芝心生忌憚,曾私下叮囑過百裡勁,若此人生出二心,定要殺之而後快!可百裡勁念及舊情,不願取郭元性命。
至此,燕國曾並肩而立,令旁人聞風喪膽的一文一武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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