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陳雄把玩著那枚玉璽,愛不釋手。司空厲問道:“末將鬥膽,還請陛下多加小心。”
陳雄笑道:“軍神大可放心,有這枚象征著王朝氣運的玉璽在手,諒他二人也不敢耍什麼花招。”
司空厲疑道:“一枚小小的玉璽,陛下何至於此?”
喜獲至寶,陳雄此刻心情大好,眼見宋進陽短時間內不會返回,也有了暢談的興致,耐心解釋道:“像寡人也好,李成芝、馮靖全也罷,之所以能夠黃袍加身,都是身負氣運之人,因此才被稱作天命所歸,運氣、氣運,一字之差,運氣好到極致,也就成了氣運。如今天下四分,四國之中,建國時間最短的遼國,也有五十年國祚,而這枚小小的玉璽,集天地之靈氣,蘊藏了王朝開創至今的氣運,試問一個人的運氣再好,好到能被稱之為身負氣運之人,又如何比得過一個王朝幾十年甚至數百年的氣運相加?”
司空厲沉聲道:“那自然是比不過,但為何末將看不出其中奧妙?”
陳雄笑道:“等你坐上寡人這個位子,自然就能看到。國運這類玄之又玄的東西,想要一目了然,首先你得坐上一國之君的位子,順應天意,且在位時間越久,與王朝國運息息相關,則看的越清楚,否則就算你是當今天下最頂級的練氣術士,也如管中窺豹,看不全麵。寡人相信,區雲溪之所以心甘情願交出玉璽,全因此人本就是‘亂臣賊子’,靠著謀逆篡位,有違天理,且在位時日尚短,而李密先並未天選之人,縱使明白玉璽的珍貴,卻如何也猜不透其中奧妙。”
司空厲雖仍是一知半解,可他誌不在此,也就不再追問。
陳雄突然一臉肅穆,沉聲道:“如今四國寶璽,寡人已得半數,算是在和馮靖全與李成芝的較量中占得先機。司空你要記住,若李密先所料不錯,梁燕大戰後,一定要搶在馮靖全之前將燕國玉璽給朕奪回來!假使寡人日後不幸駕崩,你定要揭竿而起,擁兵自立,行登基大典,繼承大統!”
司空厲單膝跪地,說道:“末將一片忠心,誓死效忠陛下,陛下這又是為何?”
陳雄大笑道:“登基大統,順應天意,自然可接過這份王朝氣運,這對你的武道修為大有裨益。寡人那幾個不成器的子嗣不堪大用,與其將我大楚百年基業交到這群廢物手上,被彆國覆滅,不如由你來完成一統天下的霸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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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李密先、區雲溪二人告彆宋進陽後,驅車返回遼國,仍是君王駕車。
回程路上,李密先一反常態,坐在區雲溪身邊,略帶歉意道:“密先一意孤行,執意以玉璽為注,贈予楚王,還請聖上見諒。”
區雲溪微微一笑:“一塊石頭而已,送便送了,先生當知區某人誌不在一統天下,隻想著逍遙自在,遊戲人間,況且我自知斤兩,率領個萬人以下占山為王沒問題,可做一國之君甚至是天下共主,差太多火候了。”
見區雲溪如此大度,李密先心中愧意更盛,歎道:“當年密先曾誇下海口,要和聖上逐鹿天下,共謀大業,如今是密先食言了。”
區雲溪笑著拍了拍這位無雙國士的肩膀,說道:“先生給自己的擔子太重了。區某本就是武人,之前在雲溪島上,雖說逍遙自在,但也無趣的很,多虧先生,區某才能走出孤島,來到這大千世界,受萬人跪拜。不錯,之前在島上,區某也曾胸懷壯誌,可到了中土後才發現,區某不過是井底之蛙,先前太過坐井觀天了。這些年來,區某一心提升武道境界,安心做著甩手掌櫃,其實先生已經做得足夠好了,在區某看來,已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李密先笑了笑,大有知己之感。
忽然間,區雲溪看向遠方,緩緩說道:“無論如何,都請先生好好活著。我們都要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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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後,梁武帝下旨,命朱旺親率十萬雍州大軍,於白象城集結,攻打燕國。
楚王陳雄得到消息,走出宮門,麵向南方,一揖到底,心悅誠服道:“李先生真乃神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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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國邊陲重城百師城,百裡勁站在城頭上,遙望南方,身邊站著從軍近二十年的心腹大將江道華。雖大戰在即,但主將氣定神閒,江道華也就顯得胸有成竹,小聲問道:“大將軍,為何對那劉植不聞不問?他畢竟是大王欽點的隨軍謀士,將軍這麼冷落他,難道不怕惹來大王猜疑?”
百裡勁聞言,滿臉疲憊。朱旺的十萬大軍,在自己看來,不過是烏合之眾,不值一提,但這個劉植,外人看來是燕王眼前的大紅人,但百裡勁卻明了,此人不過是郭元死後,燕國軍中再無拿得出手的謀士,臨時頂替而已,不過徒有其名罷了,可燕王李成芝向來最重臉麵,自己對於劉植,也不好過分刁難。
百裡勁摩挲著腰間斜挎的戰刀,沉聲道:“七年了,整整七年,天下未起戰事,連本將都差點要忘記怎麼握刀了!郭先生走了,本將身邊再無人出謀劃策,這是本將的損失,亦是我大燕的損失,隻不過,縱然沒有郭先生,一個小小的朱旺,本將亦能手到擒來。至於那劉植,你切記,麵子上要做到以禮相待,官場升遷不比戰場殺敵,殺一萬人,也比不上這類隻會搬弄是非、顛倒黑白的酸儒在大王麵前替你美言幾句。”
江道華苦笑道:“這便是他們常說的文官動動嘴,武將跑斷腿麼。”
百裡勁正色道:“劉植本是庸才,不堪大用,有他無他,對本將來說其實都一樣,朱旺十萬大軍,還不至於讓我百裡勁放在眼裡,本將現在最擔心的是,梁國此番執意攻打我大燕,在李劍封王之後,近十年來一直由朱旺領兵,本將與他交手數次,從無敗績,不知馮靖全何來的底氣,敢再派這廝來送死。況且我大燕與楚國素來交好,於情於理,梁國此次派兵,都是失智之舉,難不成梁國朝中,當真全是蠢材麼?隻怕不是吧。”
江道華追隨百裡勁已久,附和道:“事出無常必有妖,將軍的意思是,這事有蹊蹺?”
沒了郭元在身邊,百裡勁滿腹豪氣無人可言,好不容易有了機會,便繼續說道:“按長理論,如今梁國兵力總數約在七十萬上下,燕、楚合計差不多有個六十萬大軍,拋開將帥領兵才能,想要一口氣吃掉我大燕,梁國至少需要集結四十萬大軍兵臨城下,且趁著我大軍尚未集結,一鼓作氣,以最快的速度打下百師城,之後順勢北上。但葉百野所領十萬大軍,需鎮守荊州,防止遼國趁亂來犯,且李劍封王青州後,已被變相奪了兵權,本將實在是想不出,該由誰來統領這後續大軍。李劍受封慶王,常年待在青州,對梁國而言,本就是定海神針一般的存在,輕易不會調動,除非,梁國斷定此戰楚國不會派兵增援,沒了後顧之憂,大可舉半國之力,全力攻打大燕。”
江道華本就是文武雙全的儒將,先前因有郭元這位無雙謀士的存在,才難露鋒芒,此時一點便通,小心翼翼道:“將軍是擔心楚國此次會選擇按兵不動,任由梁國也我大燕拚個你死我活?”
百裡勁沉聲道:“劉植雖是庸才,卻有一言深得我心。司空厲野心勃勃,不容輕視,且此人用兵如神,本身又是排在天下第四的武道大宗師。本將不怕梁軍來犯,亦不會懷疑我大軍中有梁國內應,本將唯一懼怕的,唯有楚國臨陣倒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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