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楚國大軍撤退的消息傳回梁國慶陽城,朝野轟動,梁武帝龍顏大悅,本想在宮中設宴,替此戰幾位功臣慶功,論功行賞,但如今麻雲華重傷未愈,雖已轉醒,但從傷勢來看,恐怕半年之內難以再領兵作戰,李劍需鎮守涼州,代為統領涼州軍務,而樊於虎、韋大壯二人則各自領兵回到並州、兗州,防止楚軍偷襲。
清河城外的征西大軍也各自回程,隻要叛軍人數不再增長,便是真將豐州、江州等也拱手相讓,以馮謹行手上拿十五萬叛軍,也吃不下太多地界,一旦強行分兵駐守,梁國變了逐一擊破。
此間事了,蕭伯年師徒二人與李劍大軍分彆,趕回齊雲山繼續修行,而柳公仰卻是陪著一起留在了銀虎城中,李劍將這位此戰最大功臣奉為座上賓,以禮相待,同時上書陛下,替並州、兗州大軍請功,之後著手開始布防一事。
柳公仰地位尊榮,可畢竟年紀尚輕,也不好意思一直待在李劍替其尋找的小院內靜修,也隨著大軍一起修建防禦工事,梁軍見到德高望重的公仰法師陪著自己一起,像是打了雞血一般,更加賣力,防禦工事進展迅速。
看著那位事必躬親,與尋常士卒同吃同住的大梁異姓王,柳公仰百感交集。趁著午飯時間,二人並肩而坐,李劍感激道:“這次真是有勞法師了,若非法師援手,楚國大軍必然一路南下,而本王也會被宜州叛軍牽製,陷入一個首尾難顧的尷尬局麵,而我中原大地又將陷入戰亂,本王替大梁百姓,再次謝過法師。”
柳公仰雙手合十,回禮道:“王爺太客氣了,小僧亦是梁人,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佛教也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箴言,這一切不過是舉手之勞。”
李劍歎道:“果然是少年英雄,我大梁後繼有人了,若非擔心耽誤法師修行,本王都想勸法師還俗,投身行伍了。”
柳公仰微微一笑:“小僧是俗是僧,是何等身份,其實都無關緊要,隻要大梁有難,王爺有需,無論小僧在哪,仍是會鼎力相助,又何必非要在軍中掛職。”
李劍哈哈大笑:“倒是本王迂腐了,可如今戰事暫時平定,法師留在這涼州不礙事麼?可需回寺一趟處理事務?”
柳公仰笑道:“王爺有所不知,小僧雖掛著雲音寺方丈的名頭,可不過才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寺中大小事宜都交由我那師兄靜心處理,王爺不必擔心,小僧心中有禪,在哪修行都無礙,更何況小僧還要在此地等一個人。”
李劍訝道:“何人隻得法師親自等候?”
柳公仰突然站起身來,看向遠方:“那人來了,王爺不妨自己去看看。”
順著柳公仰的目光望去,隻見司空厲如流星一般,越過高大城牆,轟然砸在二人身前,四周忙著吃飯的梁軍聽到動靜,紛紛圍了上來,見到那位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大楚軍神,人人皆驚,卻無一人後退。
司空厲冷笑一聲,雖覺李劍治軍嚴明,如今孤身前來,被梁軍包圍在中間,卻是怡然不懼,全然不顧周圍越來越多聞風而來的梁國將士,就這麼看著李劍、柳公仰二人。
李劍沒料到柳公仰所等之人乃是司空厲這位死對頭,帶著詢問的目光望向柳公仰,後者生怕李劍誤會,主動開口解釋道:“王爺莫要多心,小僧隻是算到這位大楚軍神會來此地,至於為何而來,小僧也猜不透。”接著以傳音入密之術叮囑李劍:“煩請王爺讓這些將士們先行退下,此人既然敢光明正大孤身前來,算是給足了王爺麵子,所謂來者皆是客,萬不可衝動行事,倘若真惹惱了此人,單憑小僧和王爺聯手,恐怕也攔他不住,咱們不妨靜觀其變。”
司空厲見柳公仰嘴唇微動,聯想到雲音寺有一門傳音神通,可他向來光明磊落,不屑偷聽旁人談話,冷笑一聲:“小師父有話不妨直說,何必搞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本王單刀赴會,算是給足了誠意,二等若是想要耍什麼把戲,不妨一齊使出來,本將自會見招拆招!”
被當眾道破伎倆,柳公仰卻是臉不紅氣不喘,雙手合十行禮道:“阿彌陀佛,軍神莫怪,閣下身居大器榜上探花之位,神仙一般的人物,小僧自然要加倍小心,不知軍神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司空厲嗤笑一聲,開門見山道:“本將今日前來,隻問兩件事。這次梁國大軍長途奔襲,可是方丈的計策?方丈身為佛門中人,為何數次插手兩國戰事,難道你這個方外之人也在梁國軍中掛職了不成?”
柳公仰大大方方道:“軍神猜得不錯,這次梁國騎軍北上,正是小僧的主意,至於軍神第二個問題,小僧並未在軍中任職,隻是不忍看到生靈塗炭,百姓受戰火侵擾,這才插手兩國戰事。軍神剛剛吃了癟,讓小僧僥幸贏了一次,若是想找人泄憤,冤有頭債有主,小僧任憑軍神發落,切莫遷怒旁人。”
司空厲冷笑道:“本將還不至於如此下作,與你這個小輩為難。你身為空山聖僧唯一親傳弟子,本將一生未曾與空山交過手,一直引以為憾,待你何時學成了令師的‘不敗金身’,本將自會向你討教,免得落人口舌,說本將以大欺小。”接著轉頭看向李劍,“至於慶王殿下,你我同為沙場之人,當在戰場上堂堂正正分出勝負,本將要你輸得心服口服,親眼看見你梁國江山覆滅!”
李劍冷哼一聲,針鋒相對道:“本王隨時奉陪,就看軍神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忽聽柳公仰說道:“想必軍神今日前來,恐怕不單單隻是為了耀武揚威,放兩句狠話的吧?”
司空厲傲然道:“除了特地來確認心中疑問,本將這次前來,也是為了告訴你們一個事實,憑本將這身修為,除去你梁國慶陽城去不得外,天下何處皆可去,隻不過本將不願仗勢欺人,江湖也好,廟堂也罷,都會堂堂正正與爾等分個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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