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支孤軍深入的梁國騎軍在楚國境內如入無人之境,陳雄緊急抽調各城兵力,趕回鄱陽城內守衛,聽聞此次梁國大軍陣中還有柳公仰、蕭伯年這等武道高手,加上一個身負二等境界的李劍,這支騎軍可謂戰力無雙,而司空厲、百裡勁二人遠在梁國境內,區雲溪也陪著李密先去往寶玉城望江樓,陳雄隻得命劉懷亮將神機洞、太阿劍宗及踏雲府三座宗門弟子請到鄱陽城中,以防不測。
接連攻破楚國金河、南沙、刀馬三城,李劍大軍並未貪戀軍功,仍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楚國境內奔襲。唯獨樊於虎的馬背上掛著一個大布囊,裡麵塞滿了不下五千隻楚軍右耳,那柄戰刀早已卷刃,刀上血跡斑斑,刺鼻的血腥味怎麼擦也擦不掉,將戰刀歸鞘,掛在腰間,樊於虎一夾馬腹,來到隊伍之前的李劍和柳公仰身邊,哈哈大笑:“大將軍,這一仗打得真痛快!老樊可好久沒有這麼儘興過了。”
李劍瞥了眼那隻布囊,沉聲道:“公仰法師有言在先,這次奔襲不可貪戀戰功,你還收集這些作甚?”
樊於虎咧嘴一笑:“大將軍有所不知,咱們自家兄弟,跟著大將軍南征北戰,出生入死,我老樊絕無半句怨言,可這次奔襲,為的可不是自身利益,我老樊和老韋可是將身家性命都賭上了,事後不得和皇帝老兒討要些賞賜麼,哪能白跑這一趟。再說了,一隻耳朵,舉手之勞的事情,一定不會耽誤大軍行進速度,大將軍彆看老樊收獲不少,咱手底下可有十萬兄弟要跟著一起吃飯呢,老韋在後方收尾殿後,好處比起我老樊,指定是隻多不少。”
李劍歎了口氣,自己貴為梁國異姓王,早已是封無可封,可這兩位出生入死的老兄弟卻是一直仕途不順,雖說如今成功坐上了一州將軍的高位,可一來是梁國軍中實在是無人可用,二來陛下也是看在自己的薄麵上,更何況此次出征楚國,還有三十萬騎軍同行,這些人背井離鄉,忘卻生死,為的不就是博取軍功,好早些過上安生日子,光宗耀祖麼,是該替這些心甘情願陪著自己的老兄弟們謀些福利了。
如今鄱陽城近在咫尺,李劍有著絕對的信心趕在司空厲大軍回防之前攻破此城,至於之後是生是死,大可聽天由命。
樊於虎與李劍相識數十年,自然與這位上司心意相通,隻一個眼神,便猜出了李劍的想法,他雖不知柳公仰與梁武帝之間的關係,可仍是留了個心眼,在李劍身邊耳語道:“大將軍,玩玩不可!就算大將軍不為自己想,不為我和老韋想,也請為這些將士們想想,比起馬革裹屍,他們更想的是榮歸故裡,是活下去。假使大將軍真攻破了鄱陽城,我大軍也必然元氣大傷,難以再麵對趕回救援的司空厲大軍,如此以命換命的打法,白白便宜了馮靖全,並不值當,即使攻城十分順利,趕在司空厲回撤之前全身而退,一個沒了陳雄的楚國,群龍無首,再難與大梁抗衡,沒了戰事,我等這類武將便如同雞肋一般,狡兔死走狗烹,曆朝曆代這類卸磨殺驢的事跡還少麼!當然,若是大將軍執意攻城,以這三十萬將士的性命去換取一個天下太平,我老樊也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
李劍深深看了眼這位老部下,歎了口氣,致歉道:“於虎,你說得對,本王就算是有私心,也不該拉上你們這些弟兄的性命陪我去死。”
這時,奉李劍之命去打探楚國大軍動向的蕭伯年師徒二人根據沿途標記,追上大軍。
蕭伯年嘴唇乾裂,卻仍是顧不得喝上一口水,抱拳道:“啟稟王爺,貧道師徒二人奉命前往雍、涼二州打探消息,如今那楚國五十萬大軍已兵分兩路,由司空厲親率三十萬大軍趕回楚國境內支援,剩下那二十萬大軍則由百裡勁率領,退出涼州境內,退守至雍州布防,如今那支由司空厲親率的大軍距離咱們隻剩下不足百裡!”
李劍將水囊遞給這位齊雲山道長,抱拳道:“有勞蕭道長,這份恩情,本王記下了。”接著轉頭對樊於虎說道:“果真如公仰法師所料一般,司空厲還是回來了,傳令下去,大軍即刻回程,避開司空厲大軍,直奔涼州銀虎城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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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李劍大軍成功返回涼州銀虎城,這場橫跨數千裡的奔襲,最終也成功化解了梁國北境的危機,但也付出了八萬將士的性命做出代價,可總算力保冀州不失,而正因柳公仰的參與,幾乎以一己之力,先擊退了宜州叛軍,重創葉靈素和那些妖物神將,解了後顧之憂,之後更是與李劍一同將司空厲大軍玩弄於股掌之間,不費吹灰之力,便迫使司空厲主動退出涼州,將辛苦打下的戰果雙手奉還。
而司空厲雖明知這是個局,卻不得不捏著鼻子主動跳了進去,後知後覺的司空厲聽說柳公仰也在此次突襲大軍之中,一下便想到這次李劍率大軍奇襲,隻怕也是此子的手筆,一想到三年前也是因為此子從中作梗,害得自己在身負重傷的情況下不得不主動退出梁國國土,更是因此才間接和李劍定下了那停戰協議,一念至此,司空厲怒極反笑,不由對柳公仰這位命中苦主大感興趣,掐指一算,己方大軍動向已被梁軍牢牢掌握,李劍等人必然清楚百裡勁率大軍駐守雍州三城的消息,那梁軍定然會繞過這道防線,回到涼州境內進行布防,當即將那三十萬大軍分散回各個城池,自己則單人單騎,朝著涼州銀虎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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