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在薛夫人的千叮嚀萬囑咐之後,姐妹二人才坐上了馬車。待到了曲江旁,江邊早已聚集了不少年輕男女。大家有說有笑,或坐或行,綠樹成蔭,芳草萋萋,好一派春意盎然的盛景。
薛沁熟門熟路地拉著薛洛到了舉行祓禊的地方,不少人在等著巫師做消災的儀式。隻見巫師手持香草和柳枝,點蘸淨水後輕輕拂於來者的頭、身,口中念念有詞。
待到薛洛時,巫師對著薛洛瞧了又瞧,奇道:“姑娘周身縈繞著如濃霧般的氣,倒是讓我看不出姑娘原本的氣運了。”
薛洛不以為意,笑了笑:“大巫還替人看氣運?”
“祓禊時順便瞧瞧,”巫師一邊蘸水,一邊回答,“大多數人的氣運都是清晰明了,像姑娘這樣的,我多年前瞧見過一次,當時也甚是驚異。”他又用柳枝拂過薛洛的雙手,“或許姑娘身負天運,不予常人窺見,倒也不一定是壞事。”
薛洛謝過,才走了幾步,突然身邊有人開了口:
“哎,這不是薛二姑娘?李世子,是不是此前王妃替你相看的?”
薛洛循聲望去,幾名年輕男女結伴而來。說話的是漢陽侯府世子吳知禮,他輕搖著折扇,滿臉戲謔地瞧著身旁神色緊繃的郎君:“郡王妃倒是平易近人,她還紆尊降貴地登了薛府的大門呢!咱們世子大人,怎麼淪落至這般田地了?”
那神色緊繃的郎君正是濟平郡王府世子,李知塵。他的右袖筒下半截空蕩蕩的,隨著不合時宜的春風,在輕輕地晃動。
另外一位藍衫郎君是鴻臚寺少卿之子陶仁賢,他與吳知禮一唱一合道:“彆人家都是男子上門求娶的,隻有薛將軍家,是求著彆人上門相看!現在長興城裡,家中有不曾婚配的郎君的,都以接到薛府的帖子為恥呢!”
李知塵死死地盯著薛洛,眼神充滿了怨恨和惱怒:“既然有所不足,就應該擺正自己的身份。嫁給我?你不要癡心妄想了!”
眾人被這騷動吸引了目光,紛紛駐足圍觀,小聲地竊竊私語。
漢陽侯府世子吳知禮又戲謔道:“世子怎能這麼說?我倒覺得,你們二人相配的很,一個身殘,一個神殘,簡直是天作之合!妙極,妙極啊!”
幾人或用折扇或用披帛遮麵,毫不掩飾地大笑了起來。
李知塵的臉色極為難看,惡狠狠地對著薛洛道:“還不快滾!”
薛沁怒從心起,正要卷起袖子開打,卻被薛洛阻止了:“君子不與小人爭鋒,咱們走吧。”
一個粉衣姑娘突然跳了出來,攔住了薛洛的腳步,露出惡意的笑容:“薛二姑娘,算上濟平郡王府,你這是第幾次被拒了?”
這粉衣姑娘是禮部董尚書的女兒董清荷。她與薛家姊妹本來毫無關係,卻因為年前在織雲坊,薛洛不肯讓她一匹心儀的布料,讓她記恨不已。自那之後,董清荷隻要尋到機會,便會找她們的麻煩。
她見薛洛不說話,又嘲諷道:“真不知道你家怎麼想的,既然嫁不出去,就彆再做無謂的掙紮了。這麼些年,在長興丟的人,還嫌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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