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洛抬眼看她,眼中的情緒很淡。
董清荷見薛洛一副軟綿綿的樣子,氣焰更加囂張。她用帕子捂住口鼻,退後幾步,故意道:“你的病離奇古怪,都說是不祥之症。叫我看,你還是少出門為妙,免得過了彆人晦氣。”
幾人中的一名姑娘有些於心不忍,小聲道:“董姑娘,薛二姑娘畢竟是將軍府的,你還是給人家留點餘地吧。”
董清荷輕蔑一笑:“將軍府?薛懷風不過就是個四品官,還沒我父親的職位高!她的祖父早就沒了,父兄二人還在邊境打仗,能不能活著回來,還未可知呢!什麼將軍府,不過就是個徒有其表的空殼子!”
一直沒說話的薛洛突然開口:“各位都長於鐘鳴鼎食之家,想必四書五經應當爛熟於心。詩經中有雲,‘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董姑娘,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董清荷最是不愛讀書,聽了薛洛的話,半晌沒反應過來。那陶仁賢一下子就明白了,勃然大怒:“你讓誰去死?”
薛沁的袖子早已卷了起來,虎視眈眈地看著陶仁賢。陶仁賢愣了片刻,覺得薛沁的眼神實在令人發怵,反而不敢動作了。
薛洛沒什麼情緒,淡然的眼神一一掃過麵前的幾人。她問向李知塵:“敢問世子,這幾位,是你的朋友?”
李知塵皺起眉頭,不耐煩道:“與你何乾?少管閒事!”
“交友之道,貴在交心。世子的這些朋友,明知你身體有不足,卻毫無尊重愛憐之心,仍以挖苦取笑你為樂。與惡友交,不如無友。”
薛洛的神情淡淡的,可她說出的話卻如千鈞重,捶打著李知塵脆弱的心臟。
“閉嘴!”李知塵臉色變得潮紅,“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我被他們嘲笑,還不是因為你!”
“我縱然神誌有缺,可我仍知有所為有所不為。我從未想過一定要嫁入郡王府,更不會如同這二人一般嘲弄世子的不足,”薛洛的聲音很輕,“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若是豪情萬丈的濟平老郡王看見如今恃強淩弱的一幕,想必一定心痛。”
老郡王是濟平郡王府的榮耀,也是李知塵最敬佩的人。他愣愣地瞧著薛洛,嘴巴微張,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薛洛不再看他,神情冷漠地對董清荷道:“董姑娘既覺得我晦氣,還是彆攔著我了,趁早離遠為妙,免得現在就被過了晦氣。”
董清荷說不過薛洛,臉色漲紅。她想了想,除了婚事,還有什麼能拿捏住薛洛?想到此處,她嘴角勾起了惡毒的笑容,狠狠地甩了兩句:“得了癔症,薛家還想著讓你嫁人,趁早死了這條心吧!根本沒人會娶你,你就安心留在將軍府,做一輩子的老姑娘!”
薛洛果然不說話了,眼神漸漸暗淡了下去。她攥緊了衣擺,又緩緩鬆開。
癔症,婚事,家人,終究還是自己的軟肋。
正當董清荷得意之際,一個輕快爽朗的聲音響起:
“薛二姑娘,既然沒人求娶,不如嫁給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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