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洛居家養傷的這段日子裡,李玄然派掠羽來過兩次。
第一次是來送藥品,從化瘀消腫的斷續膏到去腐生肌的玉容膏一應俱全,汀蘭收拾的時候調侃自己改行在做藥鋪的醫女。
第二次是來送消息,也就是現在。
掠羽在薛洛待客的小方廳正襟危坐,“與吳世子有過糾紛的通緝犯已找到了,京兆府捕快與他在城郊搏鬥之時,那嫌犯見大勢已去,當場自殺了。那人身上攜帶了一柄長劍,與吳世子的傷口吻合。此案已在大理寺結案,漢陽侯府認可了這一結果。”
吳知禮明明是李玄然殺的,可如今大理寺卻找到了“凶手”,並且“凶手”的作案工具與吳知禮的傷口吻合。
李玄然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布局的?又是怎樣將“凶手”與吳知禮聯結上的?
薛洛斟酌了片刻,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我不太明白,大理寺與京兆府協查,查到了吳知禮的賭債不奇怪。可長興城的賭坊那麼多,他們怎樣在短短幾日內就摸清了所有情況,還查到了他與彆人發生了衝突呢?”
這話問的巧妙,既沒有問大理寺怎麼判了一個“冤假錯案”,也沒有問李玄然從中到底做了什麼。
掠羽心驚不已,這薛二姑娘的才智和敏銳度,比起自家王爺也不遑多讓。
自己總不能說,從上巳節那些人欺辱你以來,王爺就派人一直盯梢著,不管是濟平郡王府還是漢陽侯府,掌握住的把柄,隨時可以給他們致命一擊吧?
掠羽清了清喉嚨,一本正經地回答:“大理寺和京兆府人才輩出,能力卓越,能有如此成績也是必然。”
薛洛根本不信。
可她沒有表露,隻是點了點頭,又問了一個問題:“那漢陽侯府如今如何了?”
掠羽沒有明白薛洛的深意,一五一十地答道:“案件了結後,漢陽侯府將吳知禮下了葬,將吳大姑娘軟禁家中,並將二房嫡子立為了世子。”
“我想問的是,吳知禮欠了那麼大筆債款,”薛洛輕啜了一口茶水,“就沒有一家賭坊上門鬨事的?”
掠羽愣住了。
這問題該怎麼回答?
總不能說,王爺找到了漢陽老侯爺,以幫助漢陽侯府擺平麻煩為籌碼,與老侯爺交換了一些條件吧?
李玄然提出的條件並不過分,漢陽老侯爺求之不得,否則就算是把闔府賣了,也填不平那天大的窟窿!
掠羽吭哧了半晌,答道:“想必是漢陽侯府把債還了吧。”
薛洛似笑非笑地看著掠羽,挑了挑眉,“真的?”
真是見了鬼了!
這薛二姑娘似笑非笑的樣子怎麼和王爺皺眉一樣可怕?
掠羽忍住了發怵的心頭,笑道:“姑娘,作惡之人都受了應有的懲罰,在下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您還在養傷,就彆勞心想這些問題了。”
薛洛知道,從掠羽這兒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可從掠羽的反應來看,多少也理清了真實的情況。
李玄然很早就開始盯梢漢陽侯府,所以對吳知禮賭博一事了如指掌。
他那日去而複返,或許是為了去取一柄與通緝犯攜帶的長劍類似的武器。
他給了京兆府一些線索,讓他們關注到了那個身負數條人命的通緝犯。
心思之縝密,手段之淩厲,確實符合自己對永樂王李玄然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