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沁頓時鬆了一口氣,眼睛滴溜一轉,連忙站起身,“我去迎客!”
可還沒走到門口,就看見李玄然和掠羽步伐從容地過來了。
李玄然的鼻尖和顴骨泛著紅,嘴唇卻是慘白的很,顯然是在寒風中吹了一陣子了。他摘下鬥篷的帽子,一頭墨發稍稍有些毛躁,倒為他增添了些許屬於少年郎君的青澀感。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飯廳古怪的氣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表情有些赧然,“是不是在下來的不是時候?”
薛澤連忙起身,將李玄然攬到了身旁坐下,“哪裡的話!正是時候!”又無聲地跟李玄然對著口型,“母親生了二妹的氣,二妹和魏家的婚事黃了。”
李玄然差點壓不住自己上揚的嘴角,克製再克製,才隻顯露出微微的笑容。
他對著薛老夫人行了一禮,乖巧解釋道:“府上沒有年夜飯吃,我與掠羽在街上轉了一大圈,沒有一家食肆開門的。正好走到了將軍府門口,便想請老夫人賞口飯吃。”
薛老夫人被李玄然逗地樂不可支,連忙招呼下人擺上餐具,“好,好,就是添雙筷子添個碗的事兒。”
李玄然畢竟是外人,薛夫人當著外人的麵,也不好再發作了。她背過身,緩了兩口氣,又轉過來,“王爺不是在宮裡過年的?”
李玄然的表情落寞了下去,像一隻落水的可憐小狗,顯得既委屈又無助,
“我與掠羽都是孤兒,除了與薛將軍和阿澤在濱西的那幾年,我的新年都是自己在府中過的。至於宮裡,畢竟不是我的家,而是陛下的家。如今分府彆住,怎好時常去宮中叨擾?難免會被有心人攻訐。”
掠羽站在李玄然身後,嘴角忍不住抽了又抽。
是彆人不讓你去,還是你自己不肯去的?為了吃薛家一口飯,這種鬼話都能說出口!
還有,為什麼吃不上年夜飯,還不是因為你給廚子放長假!
那盆餃子,算了,餃子的事不提也罷!
天殺的,你就接著演吧!
可眾人聽不到掠羽的心聲,隻覺得李玄然可憐極了,唏噓不已。
薛老夫人本就對晚輩慈愛,聽了李玄然的話,心疼的不得了,連忙又喚了一旁站著的掠羽在自己身旁坐下,親自給他夾了一大碗菜,囑咐他慢慢吃。
掠羽這才眉開眼笑,埋頭苦吃了起來。
薛沁最是單純,她眨巴眨巴眼睛,將茶盞舉到李玄然的麵前,“王爺,以後過年都來咱們家,好酒好菜管夠!”
李玄然便感動地笑了,“那就先謝過薛三姑娘了。”
薛洛覺得這場景透著說不出的古怪,堂堂永樂王,還需要薛家人憐愛?
她斜眼睨著李玄然,可李玄然正在給笑嗬嗬的父親斟酒,連眼神都沒有給自己一個。
眾人喝了酒,話匣子便打開了。薛懷風是一家之主,嗓門最高,“本將軍戎馬一生,什麼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家人有恙!王爺,等你有了家人,你便能體會到什麼是軟肋了!”
李玄然並沒有喝酒,隻喝了點酪漿,因而頭腦很是清醒。他聽著薛懷風的話,默不作聲地又為薛懷風添了一點酒。
薛懷風拍了拍李玄然,“王爺打算什麼時候成婚?來了長興半年多了,可尋到意中人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