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您這是又上哪探險去了,整整兩天不見人影!急得奴才要上吊去了。”
尚寧宮內,侍從小金子操著一口尖細清潤的腔調嘮叨著,旁邊風塵仆仆的六皇子盛弘硯沒理會他,隻結結實實扔過去一個黑色包袱:
“去,把裡麵的衣服洗了,這可是本王的行頭。”
喊了聲諾,小金子熟練地轉手將包袱遞給候在一旁的婢女,並未離去,繼續說著:
“幸而這幾日嫻妃娘娘玉體安好,宮中亦無甚大事,不然奴才有幾顆頭都不夠砍的!”
“爺,這次出門可遇著什麼新奇事沒有?奴才......”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盛弘硯往嘴裡塞了個滾圓的石榴,澀得他立馬雙手接下,止了話頭。
“我說金子,你什麼都好,就是這絮叨的毛病說多少次都改不了!”盛弘硯一掀袍服,坐到書桌前,“我又不是第一次外出,你急什麼。”
“不過新奇事嘛,倒還真有一件。往日裡我隻鐘情於山水景色,這次竟被我撞見一樁人命官司,你說,算不算得上稀奇!”
他邊說邊提筆,在鋪開的宣紙上專注地畫了起來。一旁小金子聽到“人命”兩字,早唬得冷汗涔涔。
“哎呦我的爺!您金枝玉葉,平日裡四下遊曆倒沒什麼,可千萬彆摻和那些市井小民的無端爭鬥,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奴才有幾顆頭都不夠砍的!”
盛弘硯筆觸稍停,抬頭無奈地白了他一眼,繼續畫下去:
“你能換點新詞嗎?什麼事都能扯到砍你頭上來。”
“爺,小金子的頭可不就掛在爺的腰間嗎,您若安好,金子就好,金子每天就盼著您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盛弘硯被他逗樂,應聲答道:“知道啦,下次外出一定事先知會你,可好?”
小金子比他略長幾歲,十歲進宮,自打做了宮人就一直跟在他身邊服侍。他為人機靈果敢,且忠心耿耿。
平時有什麼拿不定的主意,盛弘硯都愛和他談論幾句。
而小金子也總是從盛弘硯的角度出發去考慮問題,說金子是他在宮中最好的朋友也不為過。
“爺,這畫的是什麼啊?”小金子好奇地湊上前去,打量盛弘硯筆下迷宮一樣彎彎繞繞的線條。
“這便是此次的新鮮事,你看,我畫的這草圖像什麼?”
小金子仔細端詳了一陣,猶疑地答道:“有點像我小時候去過的市集。”
“沒錯!正是市集,不過是見不得光的黑市!”
小金子聽他如此說,剛消下去的冷汗再次冒出,這時盛弘硯的隨身侍衛甘洛走了進來,速速行禮後伏在他耳邊竊語。
“好!”聽罷甘洛的話,盛弘硯眉開眼笑,儼然一副發現彆人極深處秘密的得意神色。
“我說甘洛,嫻妃娘娘瞧著你一身雷霆功夫,特意讓你在殿下身邊多加照護,你倒好,一天到晚見不著人影,找你比找殿下都難!”
甘洛知道金子這是又打開話匣了,左右望望,隨手拿過顆石榴塞到他嘴裡。
把盛弘硯樂得上氣不接下氣,拍手叫好。
不愧是他的貼身小廝,與他心意相通,連對付小金子的招數都一模一樣!
——
這邊藺府的氣氛就沒那麼歡快了,藺問渠將女兒藺音心接回家後,開口便是兩個字:
“跪下!”
已接受自己藺音心身份的沈清竹聽話地跪在書房聽訓,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