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彆磕了!光磕頭就能安然無事了嗎?!此番停職就是給你個教訓,做好自己份內之事,不要徒惹是非!”
陳忠立刻鬆了口氣,趕緊磕頭稱是。
大理寺的人已走,說明藺問渠把事情做在明麵上,並不會因為他今日的莽撞就將他扣入大牢。
如今他又鬆了口,想必自己今晚可以回家去了。
“楊閣老那邊我會再做詳查,你先回去好好反思反思,若讓我知道你今日之言是胡亂攀扯,可就沒這麼簡單了。”
陳忠一聽自己得以脫身,趕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衝藺問渠道謝。
他起身送二人出了市舶司的大門,像送瘟神一樣看著他們離去。
“父親就這麼放過了陳忠?他今日的行為可是極為過分!”
“陳忠怎麼說也是三品官員,說到底他有查處禁品之權。縱然今日他所查的對象是你,亦不算什麼大的過失,為父不好輕易動他。”
藺問渠歎了口氣,扶額道:
“幸好沒讓他抓住什麼把柄,我已吩咐手下這幾日盯緊了他。”
“父親還是不信楊閣老會做出這種事?”
“信也罷,不信也罷,終歸是要探查清楚,事情隻要做過,就會露出破綻。”
“那若真是楊閣老所為,父親當如何處置?”
藺問渠無奈一笑,眼神瞥向彆處:
“心兒,你還小,很多事不是表麵看上去那麼簡單。楊修誠縱有二心,莫非靠他一人之力就能扳倒我?”
他不再說下去,黑亮的眼眸中隱藏著深深地擔憂,嘴角不自覺地耷拉著。
藺音心聽出他的言外之意,聯想到此前沈家的遭遇,此刻對這詭譎多變的局勢更為感同身受。
她不忍再說什麼,掀開車中窗帷,外麵暮色已沉,隻有遠處天邊一角還泛著一片赭紅的亮光。
在她心裡,藺問渠穩坐首輔之位十幾年,一直深受陛下倚重,是個不折不扣的強者。
而如今自己身為他的小女兒,卻因童稚之身而輕易見到了他茫然失措的一麵。
一回到家,藺音心就被張氏攬到一邊,她在家等得心焦,好容易見到平安回來的女兒,又是抱又是哭。
藺音心本想再和藺伯說說自己內心的想法,可怎麼也脫不得身,加上老祖母也在,隻好暫且放棄掙紮。
“心兒,沒受傷吧?你父親剛才說你頭暈,快讓母親看看!”
“這群狗娘養的,誰家姑娘都敢抓了去!老爺該把市舶司那陳忠帶回來,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老太太瞧著藺音心安然無恙,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跟著抹了幾滴眼淚,被張氏這大呼小叫喊得頭疼:
“孩子沒事你該高興才對,哭什麼哭!明日請穆太醫來給心兒把把脈,萬一有個閃失可不得了。”
“祖母,我真沒事啊,不信你問父親。”
“這傻孩子,沒事也要讓穆太醫瞧瞧,祖母放心,不然呐,我連覺都睡不踏實。”
藺問渠讓張氏帶著女兒先去換身衣服,吃點東西,他則留在老太太屋裡,沒有立刻離開。
“今日之事讓母親懸心了,是兒子之過。”
老太太慧眼,早看出事情不像他說的那樣隻是個誤會,收起麵對孫女時的慈眉善目,板正麵孔道:
“心兒兩次出事,自然是你這當父親的沒照看好。我看呐,哪是什麼誤會,分明就是你在朝堂上惹了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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