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將軍,這一隊老者是怎麼回事?”
戚晟抬手抱拳與藺問渠行了一禮,畢恭畢敬地答道:
“閣老,這些是泰山那邊來的父老鄉親,是太子殿下命我在此等候護送,不過在下並不知他們為何而來。”
“太子?”
藺問渠一時有些遲滯,嘴角微不可察地瞥了一下。
太子並沒有調配禁軍之權,戚晟卻一大早就帶著人來老老實實地護送這些連他自己都不知身份的人。
這戚晟生得勇猛,身披盔甲手握長槍,是羽林衛中難得的年輕將才。
他二十五歲就得任羽林衛校尉,如今二十八歲,已被陛下欽點為羽林衛副將,在禁軍中的位置僅次於他的叔父戚畢。
不過這戚晟能這麼年輕就當上副將,不隻因為他一身高強武藝,還因為他另有長處,那便是從不得罪人。
就比如眼前這事,太子雖沒有調配羽林衛之權,但他發話後,戚晟卻沒有質疑,仍舊聽話地照做。
就是因為他知道,這裡離東華門不過隻剩下二裡不到的距離,沒必要因為這二裡地去拒絕太子。
這事如果換成戚畢,那可就沒有這麼順暢了。
在他那裡,除了陛下直接發出的命令外,誰的話都不會聽。
可有的時候,在自己的職務上按規矩辦事,並不會變成上位者眼中的優點,而在規矩之外做些可有可無的逾矩,卻能得到讚賞。
戚晟這樣有實力但無甚原則的人在禁軍中擔任要職,在藺問渠看來多少還是存有風險的。
這不,此刻就讓他遇上了,他連事情的原委都不知道,卻隻得了個太子的命令就準備帶人入宮。
“戚將軍要把這些人護送到哪裡?帶進宮嗎,恐怕不妥吧。”
戚晟表情沒有變化,仍十分謙卑地立著答話:
“回首輔大人,他們隻去到東華門處,說是有要事請求陛下,這不,馬上就到了。”
他這話說得毫不生畏,抬手向前,胳臂一展,呈邀請的樣子問道:
“首輔大人若不急著進宮,不如一同前去看看這些人意欲何為?”
身後幾個大臣被早上的濕重霧氣凍得哆哆嗦嗦,可又放不下這想看熱鬨的心,麵上說著“走吧,還是先進宮吧”,可身子卻不住地朝前擠想看個究竟。
“你們領頭的人是誰?”
藺問渠沒再理會戚晟,徑直走到這隊人的前麵問起來。
起首那人早聽到了藺問渠和戚晟的對話,知道了他的身份,極有眼色地走出幾步來向他行大禮,膝蓋一彎就要跪下。
“老朽是請願團的代表,參見首輔大人。”
藺問渠忙上前攙住他肘間,兩手有力的扣緊,止住了他顫顫巍巍的動作。
這老者年歲看上去約有六十出頭,白花花的胡子上沾著晨起嗬氣結成的露珠,臉上皺紋遍布,但說話間一直保持著隨和有禮的微笑。
他舉止舒徐儒雅,藺問渠一眼便看出他是個讀書人,又聽說話間帶著一股外地口音,便客氣道:
“老先生快請起,先生貴姓,家住哪裡?”
“老朽鄙姓趙,是泰安岱嶽人氏。”
“泰安?”
他不禁重複出聲,身後幾個朝臣亦跟著喃喃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