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音心看他們打鬨,甚覺歡樂。
這還真是家裡的氛圍,往常母親待下人們寬厚,兄長與他們亦沒有距離。
所以沈府的小廝與藺府相比,膽子更大些,人也更開朗些。
許是柿子見她年幼活潑,言談隨和,便多言了幾句。
“沒誰,反正府上眾人都知道,直誇姑娘勇武呢。”
沈榮手中短棒提得更高了:
“勇武?!勇武是形容女孩的詞嗎,啊?想挨揍啊你,上一邊去!”
藺音心被他逗得咯咯直樂,難得暢快地笑了幾聲。
在她心底,自己倒確實稱得上“勇武”二字,但她這一身武藝此時無法施展,還得偽裝成羸弱的小菜雞。
隻能跟著榮叔“學”幾樣基本功。
“我隻跟著榮叔練了幾日,尚學到他全部實力的一點皮毛罷了,哪有什麼天賦。”
柿子不再多說,其餘幾人亦收了笑臉,藺姑娘為人隨和,他們卻也不能失了分寸,丟了沈家的臉,便躬身行禮告辭退下。
習練的一個時辰過得飛快,不一會兒就結束了。
藺音心照例練出了一身的汗,但困頓全身的疲軟一掃而空,隻覺輕鬆了許多。
稍稍落汗後,她回到鄧瀾屋內,她正坐在塌邊翻著一本比尋常書籍寬大的本子。
一看便知是賬冊。
藺音心眸間一冷,果然母親也在因為家中賬目發愁。
“心兒練完啦,小臉通紅,快來喝口水,伯母早給你備好了。”
她放下賬冊立即現出笑臉,樂嗬嗬起身迎她,全然看不出有什麼煩心事。
藺音心接過她遞來的茶杯一飲而儘,極為豪邁地用手臂擦去嘴邊水珠,舉止像個不拘小節的男孩子。
鄧瀾掏出手帕上前輕輕擦了擦她嘴角,笑道:
“剛習完武就是不一樣,文靜的心兒這下可成了假小子心兒了,你母親若見了你這樣子可要嚇到了。”
藺音心在心中默念,您已經見到了呀,卻一點沒有在意這些。
不過她轉而想到,若藺家母親真看見她了,一定會糾正她,說她不淑女。
至於藺伯,如果被他看到,那八成手心都得挨板子。
“伯母在看賬冊?昨日母親同我提到最近市麵上不少東西都漲了價格,很是擾人。”
鄧瀾輕歎,坐回原處,臉上的笑一時收斂,道:
“是啊,前幾日剛漲起來的,這不,這個月初采買銀兩便比上月高出不少,幸好家中早囤了些炭火,這東西漲得最狠。”
“伯母明智,提早囤下炭火不至於困窘。我家母親大概向來是現買,並不怎麼囤貨,所以這次被這行情弄得焦躁不已,還是老祖母遇事不亂,說了幾句安心話。”
藺音心故意將祖母那些話說與鄧瀾,變相的安慰了她一番,果然管用。
“你家祖母所言著實透徹,現在這價格才剛漲上去,市麵尚未失衡,可能隻是引人擔憂,但若現實真如老夫人所想,那接下去怕是要引人恐慌了啊。”
藺音心深表讚同,道:
“所以我會及早說與父親,讓他留意此事,不讓事情到不可控製的程度,伯母就莫再擔心了。”
鄧瀾與她會心一笑,“伯母不擔心,謝謝心兒,你真是個心思細膩,會體貼人的孩子。真羨慕你的父母啊,有你這麼懂事的孩子。”
她嘴角微微抽動,似乎還有話想說。
“伯母還想說什麼嗎?”
鄧瀾不知怎得,對眼前這個小女孩越發感到親近,總有說不完的話。
她上次托張氏打聽沈明博一事,她的回複卻是模棱兩可,這讓鄧瀾心中的疙瘩更大了。
所幸沈明博在外麵也有不少人脈,大概是打聽到了什麼消息,前日老黃給她送信,正是沈明博親筆。
其間向她言明了不少案情進展,這才令她放心不少。
“伯母想問,你中秋宴時同我說得那些關於二弟案子一事,是聽你父親說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