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又名《天上掉下個金餡餅》
鬱特選和鬱保祿這對父子又在廁所聊了小半支煙的時間,說話聲和腳步聲都漸漸的遠去了,肖堯還坐在馬桶圈上,捏著手機,手心發麻出汗,腿腳也發麻。
也不知是自己運氣太好還是太不好,怎麼總是在馬桶上能聽到了不得的事情——上一次似乎是在方中的學校廁所裡聽到宋海建針對自己的陰謀。
手裡的手機又亮了起來,是徐清蔚發來的。
“喂?說話呀,晚上到底見不見,在哪見?”
這急性子的小妞!
“我跑到衛生間給你打電話,怎麼不接電話?”
果然,有一個未接來電。
第三條信息的內容是:“不見就算了,晚上我跟我室友去參加泰澤祈禱去。”
泰怎麼澤?
“見見見,怎麼能不見呢?”肖堯趕緊回信息:“咱們上海灘一起祈禱去。”
“我剛才手機開靜音也沒振動,所以沒接到。”
還好,恰好,開靜音無振動了,否則剛才就會被鬱家二老發現衛生間有人了。
“我跟你說,我剛才在你的樓層大便,剛好聽到了了不得的事情。”
沈婕的回複短信馬上就來了:“我靠,你就不能用更文明體麵一點的詞嗎?彆大了,趕緊下來吧,再不下來肉都被吃光了啊。”
在規定的廁所裡大便不就是文明和體麵的表現嗎?在廁所裡開會才叫不文明不體麵吧?
肖堯看到這條短信,腹誹著從馬桶上站起身來,提上褲子,順手按下了抽水的按鈕。
“嘩啦——”
在前往餐廳的路上,肖堯一直盤算著剛才所聽到的談話的意義。
雖然沒聽說過“美鬱”這個名字,但是顯然,鬱家老爺子想要贈予鬱璐穎一大筆錢。
這筆“遺產”當然隻是表象,這代表的是一種和好的意願,一種讓家族重新接納鬱麗華——至少是接納鬱璐穎的信號。
這無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從物質上來說,最不濟鬱氏母女不必再擠石庫門的亭子間了,鬱璐穎不必再和母親住同一個房間,不必和母親睡同一張床——她可以和彆的同齡人一樣,擁有一個自己的小房間和一張屬於自己的,柔軟的小床。
從精神的意義上來講,被父母拋棄的肖堯也特彆能夠理解和體會“faiy”這個英文單詞背後的涵義。
他是發自內心地替鬱璐穎感到高興。
但是,顯然的,群眾當中有壞人。
她的那個大舅舅……叫什麼保祿的來的,明顯是在從中使壞,乾擾鬱璐穎爺爺的判斷,目的也是昭然若揭——為能獨吞家產。
也不知道鬱家還有沒有彆的二代目,如果沒有的話,波哥出家,麗華嶽母被絕罰,家產自然就順理成章地落到了那大舅舅一人的手上。
聖經當中講一個人,誰來著,自己有牛羊成群,卻去貪圖貧苦人惟一的小羊,後來這人自是受到了天主嚴厲的懲罰,禍及子孫。
明明自己吃著大魚大肉,卻連一口排骨湯都不肯給自己的妹妹剩下,虧他還取了宗徒“保祿”(pua)的名字,做的卻是欺壓孤兒寡母的事情,我呸!
真想找到他的殿堂,一劍從上往下把他的陰影的天靈蓋劈開……哇呀呀呀呀。
講真,如果殿堂能夠幫助人“悔改”“回心轉意”,那可就比現在動不動就把人乾廢來得好使很多——現在這樣,投鼠忌器,是真的難受。
明明有著超人的力量,卻隻能做著蝙蝠俠的事情……
對了,最近網絡上流傳的“怪盜團”是怎麼做到讓彆人公開懺悔卻不會廢人化的?
如果掌握了這項技術,彆的不說,讓沈婕的爸爸祝福自己的愛情總是不在話下吧?
等等。
肖堯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些危險。
要是讓波哥知道了,一定會嚴厲地訓斥自己,說一些類似“篡改自由意誌”啦,“擅自改變他人的心靈是一種非常危險的滑坡”之類的話。
雖然理性上認可他的說法:如果擁有隨心所欲改變他人心靈的力量,又沒有約束,或者隻有自我約束,最終無疑會誕生為大獨裁者,就算曾經為了正義,但終究還是會淪為實現私欲和主觀正義——可是懷抱利器殺心自起,擁有力量卻還是處處受氣,多少難免還是會有點憋屈。
肖堯對這事尤其耿耿於懷的是,那鬱保祿話裡話外,分明在拿自己做文章。
就在從廁所出去之前,他是怎麼跟鬱老爺子說的?說鬱璐穎交了一個男朋友,就是中午見到的那一個,不僅是個“趨炎附勢的外教人”,而且“網絡傳聞有兩個以上交往對象,名聲不好”、“誘拐沈氏的獨女出走”,還有什麼什麼“很難說和大羊有沒有親密過甚”,話裡話外,好像鬱璐穎已經成為了鬱麗華第二,並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很難想象,這種名譽的詆毀是從親舅舅的嘴巴裡出來的——就為了爭那點產業的股份嗎?你他媽的,你是怎麼好意思說我“趨炎附勢”的?
嗬,魔都人!
雖然肖堯認為,這隻不過是鬱保祿在借他的題發揮,但是他仍然因為被當成“槍”而感到耿耿於懷。
其實平心而論,這件事情和肖堯本人沒有太大的直接利害關係,畢竟將來他是要和沈婕結婚的,鬱璐穎的產業多寡,自己是分文也不貪圖——純粹是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慮罷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最後鬱璐穎沒能繼承到家業,它至少不能是他肖堯的責任——否則的話,這良心上的擔子,如何卸得下來?
肖堯心裡盤算著,晚上先和鬱璐穎商量商量這事,等沈婕和鬱璐穎和好以後,大家再一起討論一下。
對了,還得跟波哥通一聲氣,這麼大的事情……就算是出家人,他也畢竟是鬱氏家族的一份子,而且據肖堯所知,鬱波簡直是把鬱璐穎當成是自己的女兒一般。
就這麼辦。
要不然直接去“麵聖”,找鬱老爺子開誠布公地談談?
肖堯搖了搖頭,驅散了這種幼稚的幻想。
本身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且已經天生帶著些許壞印象和敵意,就算鬱老爺子肯賞臉坐下來一敘,自己又要如何在三言兩語間讓對方意識到這個真相:他肖堯其實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