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觀地說,有一定的難度——非常大的難度。
總不能跟他揭個底,說自己其實並不會和鬱璐穎結婚吧?
這就更加,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腦子裡懷抱著這些胡思亂想,肖堯鬼打牆一般在聖愛大酒店裡轉了很久,才終於找到了中午那個飯廳的門。
與午餐的形式不同,晚上是自助餐,廳裡的人不算多,顯然是很多人已經用完餐離席了。
沈婕警告說“肉都快被吃光了”顯然是危言聳聽——肉還是有很多的,隻是海鮮被掃蕩得寥寥無幾了。
你們這些初生啊……
端著大盤子選菜的時候,肖堯注意到飯廳裡回蕩著的優雅鋼琴聲,遂隨意地將目光投向了“司儀台”旁邊那架華麗的三角鋼琴。
彈琴的人竟然是沈婕的那個倒黴室友,凶巴巴的那個,叫什麼……什麼來著……我怎麼知道,反正就是說他r的那個。
沈婕就坐在鋼琴旁邊的那桌旁,優雅地用刀叉吃著意大利麵,肖堯一看到她,內心和其它地方就充滿了火熱。
少女竟然把她的中短發綁出了一個衝天的小辮兒,上身仍然穿著白天的那件白色短袖襯衫,下身的短裙換成了一條小腳褲,腳上穿了一雙肖堯從沒見她穿過的厚底老爹鞋,小腳褲的褲腿和老爹鞋的鞋幫中間露出的那兩塊棉襪,整體來說是白色的,中間卻是一大圈淡藍色。
肖堯看著她的側臉,忽然意識到,她其實還是個小孩。雖然長得很漂亮很可愛,雖然總是把自己包裝得很堅強,很成熟,可是那矮矮小小的身軀,稚嫩的臉龐,無一不在暴露“這是個令人心疼的小孩”的事實。
真想能一生一世保護好她,肖堯想。
沈婕知道他在看她,卻視若無睹,完全不看他,隻是低頭吃著自己的麵條,間或按兩下手機;她那個凶巴巴的室友也注意到他在看她,衝肖堯投來了警告的目光。
肖堯忽然覺得很有趣,覺得自己有些享受角色扮演“單戀者”“sr者”的樂趣了——畢竟,這是一種他非常熟悉的狀態,而一想到晚上就可以在海邊和沈婕偷偷地幽會,心中便升起了難以名狀的幸福感和扮豬吃老虎的新鮮刺激感。
老夫老妻了,就是要找點情趣才……等等,什麼老夫老妻?明明才認識一、二……三個月而已,三個月還沒到,正在熱戀期!
“阿哼!”
肖堯聽到了一聲有些刻意的咳嗽,循聲望去,隻見鬱璐穎和周琦坐在一起——後者坐在前者的左邊,前者則給肖堯拉開了她右側的那張椅子。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彆急,小蘋果。
肖堯端著菜盤朝她走去。
我知道,我們兩個也在熱戀期。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句心聲被鬱璐穎捕捉到了,少女的臉上飛速地閃過一片紅霞。
忽然,肖堯的腳步停下了。
鬱保祿的話像是鋼琴忽然發出了一個不和諧的雜音,重重地砸在他的心頭。
一想到自己和鬱璐穎走得太近會令她“風評受害”,肖堯就想端著盤子去找帶魚一起吃。
當然,這隻是一閃而過的雜念,很快,肖堯就滿麵春風地繼續邁動腳步,坐在了鬱璐穎的邊上。
鬱璐穎已經換了一身純黑的大提琴演出長裙,腳上穿著白襪子和洞洞鞋,這雙白襪子有些灰蒙蒙的,讓肖堯懷疑她根本沒換襪子,但又好像換過了。
“你不說上台表演大提琴的嗎?”肖堯把蝦殼剝開一半就咬,卻被鬱璐穎一下子拍掉了手。
“哦對,因父及子及聖神之名,阿們。”肖堯把蝦放下,在胸前劃了一豎一橫:“主,求你降福我們,和你所賞賜給我們的食物,我們也為你所賞賜給我們的一切感謝你,願光榮歸於父及子及聖神,起初如何,今日亦然,直到永遠,阿們。因父及子及聖神之名,阿們。”
就在肖堯嘀嘀咕咕之際,鬱璐穎已經把肖堯麵前盤子裡的大蝦全部放到了她自己的麵前,肖堯隻得從肉開始吃起。
“你不說上台表演大提琴的嗎?”肖堯又問了一遍。
“人鬱璐穎早就表演完了,你才姍姍來遲。”周琦替鬱璐穎回答道。
“那太可惜了,”肖堯一邊大快朵頤,一邊發自真心地說:“我本來還蠻期待的——我跟你說過沒鬱璐穎,我就是因為你在校慶演出上表演大提琴,那個瞬間才喜歡上你——”
“吃你的大蝦。”鬱璐穎剝完一隻大蝦,還沒得來及蘸醋就丟進了肖堯的嘴裡:“同學還在呢,你說什麼呢你?”
投喂以後才反應過來,這個動作更令人害臊,遂垂下頭去,用小拳頭輕輕錘了兩下桌子。
“這有什麼的,”肖堯咀嚼著嘴裡的大蝦,不假思索道:“周琦又不是什麼外——”
這話說了一半,才想起自己跟周琦的關係既不能算“近”也不能算“好”,隻能說是一言難儘,便把後半句和大蝦一起吞下了肚。
說話間,剛咽下這隻蝦,鬱璐穎已經心靈手巧地剝好了第二隻大蝦,還給肖堯倒好了醋碟,把蝦浸在醋裡,放在他的麵前。
“真羨慕你們兩個啊。”見到了這幕情景的周琦表達了由衷的羨慕。
“沒什麼好可惜的,”鬱璐穎一邊剝蝦一邊說:“你想看我拉大提琴,我等會把琴帶出去,單獨拉給你聽就是。”
“好!”肖堯大喜:“你能不能幫我跟酒店或者教會借一把吉他,我也帶上。”
“嗯,我給你問問。”鬱璐穎把又一隻大蝦丟進了醋碟。
她剝一隻,肖堯吃一隻,吃得稍微慢一點,就趕不上她剝的速度,因此,肖堯麵前的醋碟裡很快就堆了好幾隻剝好的蝦,而鬱璐穎麵前地桌子上,則是一大堆蝦殼。
肖堯吃著剝好的蝦,一時心裡快活,暫且把剛才鬱保祿帶來的不愉快擱置,跟著路濟亞的鋼琴聲輕輕哼唱起來。
“這一生最美的祝福,就是能認識主iesu,這一生最美的祝福,啊啊啊!就是——”
“唱完再吃!”鬱璐穎拿筷子輕輕敲了一下肖堯的頭:“不是,吃完再唱。”
就在這時,忽然地,肖堯感覺到一陣來曆不明的凜風。
似乎是不友善的眼神注視。
少年抬起頭,朝鋼琴那邊望去,正好和徐清蔚的眼神對了個正著。
徐清蔚冷冷地瞥了一眼他醋碟裡的大蝦,又轉回臉去,繼續看自己的手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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