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祁盛的逼問,祁聿懷突然啞了聲。
祁盛又問:“一屍兩命,誰的孽?”
祁聿懷還是沉默。
其實血字寫得很清楚——十年血仇,又添一屍兩命,素華妹子,你孽已深,速來陰司陪我。
口吻是……段氏。
祁盛已經很久沒想起那個大大咧咧的發妻段錦了。
總被孟老太太嫌棄粗野的段錦,至今仍是祁盛心上的一道疤。
可段錦是病逝的,她生前與惠素華親如姐妹,曾不止一次說過惠素華如何協助她料理偌大的後宅,如何幫襯她在婆母麵前儘孝……祁盛都看在眼裡聽在心裡。
甚至扶正惠氏的初衷,也是希望惠氏能像生母一般教養祁聿懷。
畢竟那時的祁聿懷,隻願意親近惠氏一人。
今日卻有人假借段氏的名義控告惠氏殺害了她,誓要回來索命……平白無故的,嚇唬惠氏做甚呢?
“那日葬這丫頭的家丁,你可還記得?”
是誰在裝神弄鬼,祁盛勢必要弄個清楚明白。
祁聿懷:“記得。”
“好,讓他們去書房等我。另外再叫幾個穩重的,讓秦嬤嬤引著從你院中過來,好好重新葬了這丫頭,再出些銀子請個守墓人,守半年新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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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眠回院時,祁嗣延剛從惠夫人房裡出來,覷見若眠,上前甕聲道:“我娘叫你。”
自他上次在假山後耍壞被祁聿懷抓了個正著,他看若眠的眼神就多了幾分警惕和畏怕。
似乎一切屬於他哥的人和物,他都會格外敬而遠之。
“知道了。”若眠提著燈進了正房。
惠夫人已經醒了,或許根本就沒有暈,此刻正半躺在炕上按著鬢角深呼吸。
“太太,你還好嗎?”
若眠擱了燈,倚在炕沿按了按惠夫人的太陽穴。
惠夫人豁然握住若眠的手腕,鐵鉗一般,“她的屍體怎會是完好無損的?”
若眠吃痛,暗罵老巫婆原來也怕遭報應,卻不露聲色,“太太懷疑是大爺故意為之的?”
惠夫人冷哼一聲,狠狠甩開若眠的胳膊,“除了他,更有誰!”
脫口而出後才意識到自己情緒外露太過嚴重,她忙斂了怒意,“今夜你去探探,他弄這具屍體回來究竟想做什麼。”
“是。”
若眠晚上沒去成,秦嬤嬤將夾道子那邊落了鎖,她隻好翌日再過去。
難得晴光無雪,若眠一早就被打發了來,可見惠夫人心裡有多急切。
祁聿懷正在書房裡,眼下有很淺兩彎淤青,應是昨夜沒睡好。
又或者,根本就沒有睡。
他隻是熬夜不會這樣,若眠心裡有數。
“大爺,我從未見過你有這麼深的心事,發生什麼事了嗎?”
隻是覓春的屍體被挖了回來,最該恐慌的是惠夫人,何以祁聿懷也被折磨成這樣?
而且惠夫人那麼篤定昨晚的一切都是祁聿懷有意報複,難道和祁聿懷無關?他也是蒙在鼓裡的人?
祁聿懷單手合了門,捏著山根,邁著疲倦的步子跌進鋪了軟褥子狐裘的羅漢床上。
若眠自然而然地倚在他懷裡,捏他的虎口。
“沒事,隻是很想我娘。”
祁聿懷悵然若失,眸中沒了那些冰冷疏離作為屏障,露出了脆弱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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