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懷回府時,天已黑定,比他往日都要晚。
徑直入了老太太院子。
若眠還跪著,脊骨挺直如鬆。
“小員外郎你可算回來了,快聽聽你的心肝給你捅了多大的簍子。”老太太不等祁聿懷請安質問,先發製人。
祁聿懷睨了若眠一眼,她眼觀鼻鼻觀心,顯然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讓祖母跟著擔心了。事情我已處理妥當,這才晚了些時辰。”
老太太默許了祁聿懷扶起若眠,“苗老可請回去了?”
祁聿懷道:“既然已經辭了,就沒必要再聘回。”
老太太深深擰眉,“胡鬨,你還要縱她到幾時?”
祁聿懷細聲道:“祖母先彆動怒。苗老這幾年貪墨黃金之事孫兒一直都知道,我不在乎,不代表我可以一直容忍。這次讓他帶著二百兩養老,已是對他仁至義儘。
“如果他還要鬨,我會親自帶著官府去找回他偷藏的黃金,屆時送他下獄也是他自找的。
“至於那些被煽動當甩手掌櫃的,我都已安撫好,不會再有不明事理者亂造謠侯府卸磨殺驢,請祖母放心。”
“……”
又是滴水不漏,老太太絞儘腦汁也挑不出刺,啐了一聲,將小兩口轟出了院子。
孟夫人眼見著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不甘心道:“母親也要縱容那個小賤妾不成?”
老太太蹙了蹙眉,“她是你侄兒光明正大納的妾,是你侄媳。”
孟夫人一噎,心裡自是不服氣。
爬床的小糟婢子罷了,要家世沒家世,要品行沒品行,算她哪門子侄媳。
這廂祁聿懷和若眠回了院。
飯已擺好,祁聿懷卻要去沐浴,若眠請他吃飯,他隻是冷淡道:“吃過了。”
若眠聞著他身上的酒氣,手一撒,“那你自己洗,我餓著沒力氣。”
剛走開兩步就被祁聿懷單手摟著腰按進了懷裡,肩背撞得生疼。
“我連夜宴請那些掌櫃,幫你收拾這爛攤子,你不謝我,反而因為這身酒味生氣,你講不講理。”
若眠的小肚子被他揉得好癢,嘴硬道:“不伺候大爺洗澡就是生氣?大爺未免太敏感了。”
“我的確敏感,我知道你是故意在給我惹麻煩。祖母沒逼我休了你,你是不是很失望?”
若眠這點小肚雞腸子,能逃過祁聿懷的眼睛才見鬼了。
她沒反唇相譏,沉默就是認了。
祁聿懷呼出一口濁氣,大掌撫至若眠玉白的細頸,“你既然這麼想走,答應我一個條件,我便放你。”
若眠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真的?什麼條件?”
她語氣裡壓製不住的驚喜宛如一把鋒利開刃的長刀,深深刺進了祁聿懷心臟。
他默了良久,空氣凝滯如冰。
“生個孩子。”
“你總得留個念想給我,否則我憑什麼放過你。”
祁聿懷拔了她的金釵,骨節分明的手指饒有興致地勾纏著她縷縷青絲。
音色也是玩味。
若眠被耍怕了,“大爺要是說話不算話呢?”
祁聿懷無賴道:“那你也隻能賭不是麼?你有的選嗎?這是你唯一的希望。”
若眠心裡冒起難以控製的寒意。
他怎麼會知道她每天都偷偷倒了那些他讓秦嬤嬤逼她喝的藥呢?
就算在秦嬤嬤眼皮子底下喝了兩口,也會再逼自己嘔出去。
甚至會在事後讓覓禾避著人給她煎避子藥。
她隻知道她要是生了,這輩子就拴在祁聿懷身邊再也跑不掉了。
“賭不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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