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眠的聲音不太好,慘叫到令祁聿懷揪心不已。
仿佛同時有一隻手伸進了祁聿懷身體裡在擰他的五臟六腑。
忍了半晌,顧不得血腥和衝撞的說法,祁聿懷衝進屋子裡跪守在若眠身邊,緊緊握著若眠的手。
淚和膩汗鋪了若眠一臉,發絲淩亂地貼在她臉頰上。
祁聿懷甚至從若眠的眼神裡看見了絕望……那是得多疼啊。
若眠攥緊了祁聿懷的手,力氣大到祁聿懷的指骨咯吱響。
“夫人,再用用力!”穩婆還在催。
若眠一把甩開祁聿懷的手,哭嚎著喊:“媽媽。”
秦嬤嬤一步跨近接住了若眠的手,又撫又拍,濁淚直淌,“我的兒,媽媽在呢,快了就快了。”
“媽媽,我好疼,好疼。”
祁聿懷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更近地聽著若眠的慘叫聲,淚流得不能自已。
“咱以後都不疼了,就疼這一回,隻這一回。”秦嬤嬤不住在拭淚,溫柔地撫開沾在若眠臉上的發絲。
生產持續了一個多時辰。
“是位小少爺。”穩婆抱著大哭不止的孩子先讓若眠看仔細了。
若眠虛脫得胳膊無力,想撫撫孩子那臟兮兮的臉蛋都抬不起。
眼神溫柔地籠著孩子,蘊著愛的眼睛在淌淚,嘴角勾著一抹欣慰的弧度。
她很高興這孩子能平安來到這世上,卻又難免可惜他是個男孩。
因為是男孩,留在祁聿懷身邊,他的前途會更清晰坦蕩。
假若是女孩,不論養得再富貴,都難逃嫁人相夫教子安守內宅的命運。
不如隨她去西甘,苦定是會苦一些,卻能像周靄一樣,自由自在,想乾什麼就乾什麼,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大海從魚躍,長空任鳥飛。
秦嬤嬤的兒媳周氏三個月前剛生了第二胎女兒,奶水正足,便帶女兒一起進府做了小少爺的奶娘。
祁聿懷以往所有的怨氣,在經曆若眠產子以後,徹底煙消雲散。
若眠或許這輩子都做不到和衛慈一樣,喜歡什麼想要什麼,可以毫無顧忌地直言出口。
她永遠將心意埋得很深,遠比朝堂上最保守的官員還要小心翼翼。
因為她身板太薄,身後又空無一人,承受不起被背叛和辜負的代價。
但祁聿懷已經想通了,若眠肯為他生下這個孩子,已足以證明若眠內心深處是愛他的。
他會漸漸學得像個正常人一樣愛她,少些病態的占有和控製,尊重並平視她。
生產後約莫兩個時辰,穩婆催著若眠下地走走,祁聿懷要親自扶著若眠,青晗和覓禾隻好退在一旁守著。
走了一會兒,若眠便感到有東西流出,她窘得立時要趕祁聿懷出去。
秦嬤嬤見祁聿懷一臉不知所措,耐心拽過他解釋道:“哥兒不介意這些,眠兒未必不介意。剛生完孩子,那心裡難免脆弱。隻能委屈你,沒的說讓她心裡不舒服的。”
祁聿懷隻好去看孩子。
周氏剛喂完一次奶,孩子這會兒已經睡著了。
穩婆逗著小孩兒的手,一見祁聿懷,又說了一堆吉祥話。
祁聿懷隨身攜帶的銀子早就掏空了,乾脆直接拽了玉佩賞給穩婆。
到晚間用飯,若眠已大恢複了些元氣。
“大爺想好孩子的名字了嗎?”
祁聿懷的語氣裡攜著小心翼翼的征求之意,“就叫他肆兒如何?”
若眠的嗓音透著毫不掩飾的冷淡和厭倦,“大爺定了就行。”
屋裡侍立之人都能感受到若眠的蓄意冷待和祁聿懷的尷尬。
可誰讓祁聿懷要晾人家那麼久。
再想捂熱人家的心,可有的他慢慢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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