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眠盯著他,這要是演的,沒幾年功夫在身上,誰信啊。
祁聿懷覷了若眠一眼,心虛地滾了滾喉結,“怎麼了?”
“沒事,你睡,我幫你吹燈。”
手腕驀地被握住。
若眠垂眸睨著他,聽他小心翼翼道:“陪我一會兒。”
隨即悄悄將若眠拽近了寸許。
見若眠反應並不激烈,也未露厭色,先是得寸進尺,再是展開雙臂抱緊了若眠的腰。
絲滑得令若眠有些猝不及防。
“讓我抱一會兒,雪醫師說這對我的病情好。”
若眠無奈,“我怎麼不信呢?”
祁聿懷抬眸,“我誆你做甚,雪醫師說我得心情愉悅。”
從若眠的角度望下去,祁聿懷五官的冷冽無端淡融開,化作了乖巧。
她彆開眼,“抱夠了嗎?”
“……怎麼會夠。”
若眠推著他的肩退步掙脫了桎梏,“你明天把解藥吃了,彆再做這種傻事了。”
“隻要能讓你原諒我,哪怕隻是心疼我,都不算傻事。”
“我不會原諒你,更不會心疼你,你能彆這麼傻了嗎?”
房內好似冰凍住,祁聿懷眸中湧出和那日在湯泉山莊一模一樣的委屈無助,隱忍著碎裂的驕傲和怨恨。
“你真的沒有愛過我嗎?哪怕一絲一毫。”
他問得決絕,眸色一瞬比一瞬破碎,脊骨筆直如鬆,卻也快凍裂坍塌了。
“已經過去八年了。祁聿懷,我們都該往前看。
“我不是沒愛過你,可我早就不愛你了。”
那滴奪眶而出的淚和他釋懷的喟歎一同落了地。
“我懂了。”
他彆開眼,飛快抹去淚痕,唇緊抿著,抿著他最後一絲尊嚴。
“你好好休息。”
若眠步出門檻,輕輕合上房門,默默站了片刻。
回到房間,躺在念安身邊,輕撫著他的小臉,淚忽然像斷了線似的。
那麼用力地傷害一個人,辜負他的心意,怎麼會不內疚呢。
“娘親,你彆哭。”
“對不住,娘吵醒你了。”
念安的小手慌亂地在若眠臉上拭淚,“娘親,你彆哭。”
若眠抱著念安,哭出了聲,“娘對不住念安,也對不住你爹。娘一直都很自私,真的對不住。”
“我和爹爹都不會怪娘親的。娘親隻是和彆的娘親都不一樣,娘親有娘親的誌向,可娘親永遠是最好的娘親。”
若眠被繞得笑出了聲,“真的嗎?”
“真的!”念安答得特彆用力。
若眠親了親念安的小臉,“我的好兒子。”
翌日,陶桃敲門喊祁聿懷吃早飯,卻久無人應。
推門而入,房間被整理得一塵不染,隻桌上留了兩封信,一封致陶若眠,一封致祁念安。
留給念安的信中交代了他要離開多久,因何離開,多久會回來接念安一起離開。
鼓勵念安勇敢,囑咐念安在娘親身邊要懂事。
最後是,“替爹爹照顧好娘親。”
留給若眠的信隻一句詩而已。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雪醫師飄過,“他昨晚又吐血了哦,收拾到半夜,吵死了。”
“又?”
“對啊,積了很多年的吐血之症。再這麼吐下去,英年早逝不是問題。”
若眠攥緊了信紙,“你不是說他身體很好嗎?”
“是啊,身體確實很好,就是常常急火攻心,五臟六腑早就不太好了,所以我讓他儘量多開心啊。誰讓他聽不懂人話。”
若眠想起要捂念安的耳朵時,為時已晚。
念安正垂著小腦袋掉眼淚。
陶桃撅著嘴,“姐夫多好啊,追他回來吧,我想回京城享清福了。”
若眠讓雪醫師將念安牽回了她的房間,對陶桃道:
“幫我照顧好念安,倘若明日我能活著回來,我們就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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