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龍沒有蝙蝠俠那樣在各個編劇手下時而高明時而愚蠢的不殺原則,不過他曾經也是普通人的一份子。
普通人麵臨災難到底有多麼柔弱和無力,在那座被欺淩被侵略而發出不甘怒吼的土地上,他早已經知道了。所以他是站在被欺淩那一方的友人。
不過,那裡短暫的經曆比他以往任何生活都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也培養出了他扭曲獨特的同理心。
如果可以,其實他不想殺侵略者一方任何的人。
雖然這不過是如果可以,但至少在那個極限到來前,他會一直忍耐自己。
但是這樣的,要如何給予惡者以懲罰呢?夏龍如此自問道。
——沒關係,有的,是有的。
隻要是活著的生命,就不可能不感受痛苦的手段。
夏龍是知道的,在不死的情況下,讓人痛不欲生的手段。
讓你感受徹徹底底的恐怖,無底的折磨,連你的世界都能侵蝕。
讓你覺得死亡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讓你哭著叫著感受絕望遍布你的世界。
——
五月份天亮的很快,四五點的時候天邊的天就亮了,夜色也來的晚,時常也等到七點才能看到餘暉漸漸收縮在地平線的異色中。
今早的天氣預報說早上的降雨概率是百分之六十七,那還真是一個相當不負責任又曖昧的用法,哪怕不下雨,也可以用“不下雨的概率也有將近三十”這種振振有詞的話反駁。
一切結束後,兩個人在學校的天台上。
在學校禁止上來的天台上,沒有鐵絲網,隻有邊緣的欄杆。
少女,小笠原愛子雙手撐在欄杆上,看著逐漸人流量多起來的校園,嘈雜的聲音連這邊也能聽到,隻不過由於相互疊加,都成了沒有意義的聲波。
當金色的陽光逐漸升到天空上,藍色的天空中浮動著輕快的雲朵,在這樣的天台邊緣上,沒有風,沒有多麼新鮮純淨的空氣,如果非要說明的話,就是除去開闊的視線後,有讓人不適的“高”這一特點。
“還想死嗎?”
有著一張沒什麼特點臉的神在旁邊,或許不是神,真的是正義的英雄,但至少,一定是某種隻有童話中才會出現的奇異生物。
就像《聖經》中的天使一樣。
小笠原愛子沒有說話,實際上也說不出話。
天使是懲惡揚善的,小笠原愛子很感激神,雖然他做的事情有點可怕,但的確是好人才會做的事情,但是,哪怕那樣,小笠原愛子也不能說自己就想活下去。
這樣繼續下去的生活,到底有什麼值得的呢?
“我說,隻是個提議,”
天使突然說道,小笠原愛子轉頭去看他,正好看見了天使的臉變成了一個陌生的男人的臉。
和之前沒有什麼特點的臉相比,這張臉略顯年輕,卻又有一種成熟的矛盾感,或許不是帥氣到足以稱之為明星,卻有一種無法模仿的獨特氣質,像是經曆過彆人不曾想象過的事情。
雖然在小笠原愛子看來,那反而很正常,因為這張臉的主人不是普通人。
就算改變臉的樣貌,對天使來說也輕而易舉吧。
“要不要當我的女兒?”
“為什麼。”
“”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天使的臉看著遠處的天空。
和小笠原愛子自己不一樣,她自己隻會低頭看著下麵,天使的視角卻好像十分寬廣,雖然太陽的烈度還不是很強,但畢竟是太陽,小笠原愛子卻從天使的眼睛中看到了反射出的太陽的模樣。
“我不是神,我以前,曾被像你這樣的孩子救過所以我知道,像你這樣的孩子,是不該這麼早死去的。”
小笠原愛子沒有說話。
這算什麼話呢。
天使不是天使,天使也不是神,天使是這麼有人情味的人。
可以把自己這樣的人拯救,可以把自己這樣的人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