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今天全都是自己的本事。”劉婆子收回了手,“時辰也不早了,你們現在啟程,天黑之前應該能趕到河縣。”
“娘,楊家的事情不了,我如何放心走。”
劉婆子拿下額頭上不熱的巾子,雲朵朵又放到了盆中浸濕,然後擰乾,遞給了劉婆子。
“聽你的意思,是要出手料理楊家?”劉婆子將巾子放到了額頭上。
“也不是不可以。”劉娥說著,看了一眼雲朵朵,“娘也知道,世家盤根錯節,神廟鎮的楊家雖然隻是一個旁支,但到底根植神廟鎮多年。”
“而房氏雖然權勢較大,但卻在蚌郡紮根。房氏突然對神廟鎮的楊家出手,很容易引起世家之間的猜忌,更有可能引起楊氏主支的報複。”
劉婆子嗯了一聲:“說的再理。”
“不若和解為上。”劉娥緩緩又道,“由房氏出麵,牽線引針,化乾戈為玉帛。”
“怎麼個化乾戈法?”
雲朵朵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劉娥接下來要說什麼。
錢。
“這恐怕要弟妹放點血。”劉娥說著,看向了雲朵朵,“既保全了兩個丫頭,整個劉氏也不用在秋收的時候多繳賦稅。皆大歡喜。”
劉婆子拿下了手中的巾子,抬眼看向了劉娥:“多少?”
劉娥伸出了一個手指頭:“一千兩。”
劉婆子手中的巾子猛地就砸向了劉娥。
劉娥反應快,微微側身,巾子掉在了她的懷中。
她伸出手,用食指和拇指的指尖,捏著一點點的邊角,將巾子丟回了盆中。
水花頓時濺到盆外,撒了一點在雲朵朵的腿上。
“娘,世家和貧農是不一樣的。”劉娥臉色平靜,看向了自己的親娘,“少了,根本就拿不出手。”
“我知道你們肯定花用了一些,不管花用了多少,我自己掏腰包給你們補上。”
劉婆子冷笑:“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老三是個自私自利的,你也不遑多讓,冷心冷肺至極!”
這會兒丁氏終於發現屋內氛圍超出了她的掌握範圍,趕緊將兩個丫頭支出去。
兩個丫頭大概出於好心,出門的時候去牽房笑霜的手,豈料房笑霜像是怕被蛇咬,猛地縮回了胳膊,揚手就給伸手的劉月露一巴掌。
脫口而出:“低賤的商戶女,也敢伸出手碰我!”
劉婆子和丁氏都震驚的看向了房笑霜,劉娥臉色卻半點沒變,甚至不出口訓斥一二。
劉月露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捂著臉跑了出去。
九歲的劉月紗瞪了房笑霜一眼,立馬追了出去。
雲朵朵看著劉娥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又看向了劉婆子。
劉婆子顯然被氣到了:“你可真是教出一個好女兒啊!”
劉娥無畏的看向了劉婆子:“娘,當初我嫁去房氏的時候,您告訴我,人有尊卑貴賤。我一直記到現在。”
誠然,當時的劉婆子是希望自己的女兒魚躍龍門,富貴無極,所以花了錢攀上房氏這門親,告訴她人有尊卑貴賤,隻要在房氏站穩腳跟,以後她就是尊貴的世家夫人。
她一直以為有一個孩子日子過的好,也算欣慰。
就算她多年不回來看一眼也無所謂。
時至此刻,劉婆子方覺心中寒涼。
她撐起身子,抬起了手就要打劉娥,卻被一旁的房嬤嬤一把拉住了胳膊。
“親家夫人,房氏長媳尊貴無比,可不能在外被人掌摑,就算是親家夫人都不行。”
啪的一聲響,滿屋寂靜。
雲朵朵收回手,緩緩開口:“娘,有事兒媳服其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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