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公公自詡長伴君側,約莫也能揣測出幾分聖意。
在懲罰定下那一刻心裡便有了底,且見陛下遲遲未讓眾人起身,顯見是給王爺留足了麵子。
此刻又吩咐自己監刑,那幾分揣測也徹底落了實。
遂而朝司禮太監遞去一個眼神後,才抬腳站到司禮太監身後側監刑。
司禮太監當即領會,這才放心沉聲高喊“行刑!”
四名行刑人應聲而動,高舉著栗木棒結結實實地照著兩人臀部落下。
栗木棒棒頭外包著鐵皮,鐵皮上的倒鉤瞬間就將衣袍扯破,裂帛聲響在安靜的庭院裡,令人心尖發顫。
木棒一下接著一下,血腥味漸漸散開。
寧君哲未曾聽見步竫舟和流叔發出任何聲響,心裡頭更加難受,眼淚洶湧地往外流。
沈著眉頭緊皺,雙拳死死緊握,倏忽身形微動,似要發作。
旁邊的白鳴風眼見不妙,連忙不動聲色地按住他的手,及時壓製。
沈著側頭看向白鳴風,眼底滿是克製的殺意與不解。
白鳴風隻能微微搖頭,示意他切勿衝動行事。
陛下的目光始終沉靜地落在步竫舟身上,見他咬緊牙關滿頭大汗,眼底複雜的情緒也愈發分明。
他緊盯著對方垂下的眼睛,悠悠問“明王可曾怨朕?”
步竫舟抬起蒼白的臉,眼神清冷而深邃。
猶記得陛下剛剛登基之時,也曾問過他同樣的問題。
昔日不同的語氣,不同的稱呼,竟恍如隔世。
他目不斜視,緊盯著陛下那雙同樣沉冷的眼睛,聲線隱隱顫抖“臣不敢。”
陛下勾唇淡淡而笑,豁然起身,抬腳往走外“回宮!”
四名行刑人收起栗木棒,分彆架著步竫舟和流叔起身。
流叔已然昏死,被拖著往門外走。
沈著紅著眼看向氣息微弱的步竫舟,欲言又止。
步竫舟有氣無力地微微搖頭,沈著隻好聽從命令,帶著十五騎跟在烏泱泱一群人身後出了府門。
一時間,方才還很擁擠的庭院,隻剩下站成一排排監禁王府的帶刀侍衛。
寧君哲迫不及待站起來,快步奔向步竫舟。
兩名行刑人也是看懂了司禮太監和路公公臉色的人,是以下手都有輕重。
外人看不出,他們心裡卻有底。
眼見寧君哲滿臉淚痕擔憂不已,連忙小聲寬慰“公子放心。”
短短一句,點到為止。
兩人將步竫舟交給六嬸和白鳴風攙扶後,這才抬起長凳連忙追上隊伍。
寧君哲關心則亂,見步竫舟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心疼到不能自已,並未第一時間意會兩名行刑人的意思。
白鳴風看了眼步竫舟的傷勢,連忙扶著人往臥房走“放心,交給我。”
特殊時期,既然陛下並未勒令他離開,那麼即便救治,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隻是不知這場大戲之後,魚兒是否會如願咬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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