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又開了。
秦予站在禦花園中,靜靜凝視枝頭上燦爛紛繁的花朵,心中一片沉靜。
距離年少時的情動與愛而不得,已然過去十四年之久。
她早已對如今的生活麻木,也徹底學會接受。
隻是無論如何都改不掉,在傍晚時分看海棠花,一直看到夜晚的習慣。
知道母妃喜歡海棠,步竫舟會天天在早晨下學後,折枝海棠送給她。
傍晚下學後,就和步彥一起,到禦花園中陪她一起賞花。
唯有步竫澤,會在寢宮內默默等她。
日暮低垂,夜色漸濃。
豔麗的海棠漸漸披上濃墨之色,秦予瞧著在晚風中微微晃動的花枝,淡然一笑。
她牽起步竫舟與步彥,正要回宮,卻見一位宮女急色匆匆趕來,一臉驚慌無措。
宮女急急跪地一拜,顫聲道“娘娘不好了!大殿下中毒了!”
秦予聞言一怔,身形虛晃了一瞬。
好在雲若及時扶住她,急切詢問“好端端的怎麼會中毒?可有去請太醫?”
宮女喘聲回“秋月姐姐已經去請彭院史了!”
秦予一行人急匆匆回宮,彭子薊早已經提著醫藥箱匆匆趕來。
床榻上的步竫澤嘴唇烏青,額頭不斷冒冷汗,嘴裡不停呢喃著模糊不清的胡話。
秦予握住他柔軟的手掌,小小的手心裡滿是汗液。
“彭院史,如何了?”
彭子薊診完脈,已經吩咐宮女去煎藥,凝視著神誌不清,胡話連篇的步竫澤,到底還是深深歎口氣。
“娘娘,大殿下所中之毒霸道,好在隻吃了一塊海棠酥,是以並未傷及性命。
不過……微臣有句話不得不告知娘娘,大殿下如今性命無虞,可恐難再像正常人一般生活了。”
“什麼意思?”秦予驚慌地凝望著彭子薊,“什麼叫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她不待他回答,伸手去摸步竫澤的手腳,以為是毒素影響了四肢,不能正常行走動彈。
若是如此,生在皇家,即便是一輩子不能坐立行走也無妨,宮中自有人伺候。
可她聽見的話,卻遠比她設想的殘忍。
“娘娘,此毒傷了大殿下的腦子,醒來後隻怕會形似瘋魔,狀如癡兒,胡言亂語。”
“怎麼會這樣?”
一時之間,她也顧不得什麼君君臣臣,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流著淚懇求“求彭院史,救救我的兒子!”
床榻前的步彥與步竫舟見自己大哥昏迷不醒,臉色煞白,偏偏嘴唇烏青,看得又驚又怕。
見秦予一哭,兩人也跟著哭起來。
“嗚嗚嗚,大哥怎麼了……他為什麼不和我說話啊……”
步竫舟一手拉著秦予,一手拉著步竫澤冰涼卻不斷冒汗的手,眼淚跟一顆顆圓滾滾的珍珠似的往下掉。
“母妃……大哥是不是和我們鬨著玩兒呀……”
步彥聽不懂彭子薊說的話,嚇得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雲若連忙將人帶下去,柔聲安撫。
“公主、殿下彆怕,大殿下隻是睡著了,明日就會醒。
你們乖乖回房睡覺,不要吵鬨,否則該惹娘娘不高興了。”
步彥和步竫舟從小聽話,也最不想看見母妃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