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打發人將扶珠從井裡撈了出來,問秦予如何處置。
床榻上的步竫澤服了解藥,體內毒素排出些許,嘴唇的烏紫漸漸恢複成蒼白。
隻是仍舊昏迷不醒,不斷囈語。
秦予靜默地注視著他,心裡的不甘怨恨逼得她雙眼通紅,恨不能立刻將仇人手刃。
相比起步彥和步竫舟,她的確沒那麼疼愛步竫澤。
可畢竟他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如何能不心疼?
雲若見秦予痛心疾首,忙將秋月拉出去。
“茲事體大,你速速前往昭明殿,待陛下下朝,立刻將此事稟明陛下,請陛下做主。”
“是,姑姑。”秋月忙領命而去。
步成叡下了朝,得知此事趕往美人殿。
他坐在步竫澤的床沿邊,動了雷霆之怒。
“你們都是在東宮時便伺候賢貴妃的老人,做事竟也如此粗心大意!
玉祿,將人全部拖下去,亂棍打死。”
失魂落魄的秦予聽見步成叡的話,驀然回神,先是沉聲製止玉公公發號施令,而後看向他深邃的眉眼。
“陛下,扶珠跟了本宮多年,若非受人脅迫,必然不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聞言,步成叡將視線移向玉公公。
“玉祿,著人去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竟敢謀害皇嗣!”
“是,陛下。”
玉公公手持拂塵躬身退出屋子,留一眾宮女侍衛,瑟瑟發抖地跪在屋中。
一個時辰後,探查的隱哨帶回消息。
玉公公跟著回屋,不著痕跡掀起眼簾看了步成叡一眼,躬身恭敬回稟。
“陛下,扶珠家中走水,無人生還。”
輕飄飄一句話,將所有的可能性全部扼殺。
可放眼整個啟安,又有誰,能有如此膽量與手段做下此事?
步成叡心知肚明,沉吟半晌後,順坡下驢。
“無人生還?那便是查無可查了?”
後宮中人要麼為了晉封,要麼為了太子之位,總會謀劃些什麼。
若真查下去,旁人便罷了,一國之母做出此事,丟的不僅是皇室的顏麵,更是整個啟安的顏麵。
秦予瞬間從床沿邊兒上站起身,雙眼含淚跪在步成叡麵前,字字鏗鏘。
“陛下,你難道相信那是簡單的走水嗎?天下如何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臣妾懇請陛下派人向村中鄰裡探查詢問,近段時間所有陌生往來之人,揪出幕後之人!”
玉公公亦是明眼人,眼見秦予死咬著不放,連忙上前想要將人扶起來。
“貴妃娘娘,近日陛下為了前朝之事,焦頭爛額,已經幾天幾夜沒有好好睡過一個囫圇覺了。
大殿下受此磋磨,陛下也很痛心。
眼下要緊的是治好大殿下,娘娘務必保重貴體,切勿太過悲痛,彆大殿下痊愈了,您卻病倒咯。”
玉祿此人巧言善辯,處事圓滑。
這是秦予與他初次見麵便明白的。
當初他勸她接旨入宮,她人微言輕,隻能承受。
而今她的孩子遭人毒手,他卻還要幫著罪魁禍首遮掩,顧左右而言他。
勸她息事寧人,勸她不要為難步成叡。
秦予諷刺地笑看著玉公公,玉公公看懂了她眼中的怨懟,驚得手指一顫,忙放開了她。
她遂而將視線落在不動如山的步成叡身上,徐徐問“陛下,你查嗎?”
步成叡瞧著秦予堅定沉冷的眉眼,心下一震。
十幾年了,她在他麵前從來溫婉沉靜,幾乎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而今,他再次看見了她初入東宮,與他成婚初見時,眼中的哀怨憤恨。
他伸手欲去拉她,卻被她明晃晃的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