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麵色發沉,一拍驚堂木:“堂下何人,所謂何事?!”
宋予恩不卑不亢,行禮後緩聲道:“回稟大人,小女伯爵府宋予恩,有冤要申!”
張碩緊蹙著眉,視線從宋予恩身上劃過,落在後麵的宋老太宋明文母子身上。
稍停頓一瞬,他沉聲提醒:“你要狀告的人,可是你的血脈至親!”
“現在狀告的人不是他們。”宋予恩話鋒一轉:“之後就沒準了。”
張碩已經準備好了說辭,沒想到她會來個急轉彎:“你這說的什麼繞口?”
宋老太和宋明文也滿是狐疑。
兩兩對視後,不知道宋予恩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打算隨機應變。
宋予恩福身,娓娓道:“通判大人容稟,當年小女年幼,雙親皆去前線,家中無人倚仗。”
“上京宋氏族內的遠親趁機上門,想搶占伯爵府,對我諸多打罵。”
張碩後知後覺:“你要告的是他們?”
宋予恩點頭:“正是!”
“可有證據?”
“有。”
“呈上來。”
“不在身邊。”
“證人呢?”
“有。”
“誰?”
“我的近侍。”
附香頂著眾人打量的視線,往前一步:“大人,正是奴婢。”
張碩對附香有印象,昨兒早晨,這婢子的表現很護主!
他不免蹙眉:“既是宋大小姐的近身侍婢,說話自然有失公允,除了她可有旁人?”
宋予恩搖頭:“沒了。”
張碩被她理直氣壯的話,又驚的頓了頓:“宋大小姐,公堂無兒戲。”
“你物證沒在手邊,人證不全,要本官如何斷案?”
宋予恩抬眸,星辰似的眸子裡帶著微紅,痛聲道:“大人,物證您或許知道。”
“我?”張碩眉頭擰成了川字,嘶了一聲:“宋大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且不說陳年舊事,我跟你們伯爵府也好,跟你的旁支族親也好,全沒任何關係!”
“的確如此。”宋予恩聲音更大了些許:“昨日勞煩張大人跑一趟伯爵府,抓了偷盜禦用之物的小賊。”
“而我口中的證物,同樣是聖上賞賜的寶物,那些旁支族親上門,也曾拿走一些。”
話音落下,她將早就準備好的賞賜清單遞上前。
張碩拿過來瞧了眼,紙張泛黃,但保留的十分完好,上麵還蓋了官府的印子。
昨日他離開伯爵府,宋予恩已經交給他賞賜清單。
眼下這又拿了一張出來……
張碩臉色發沉,警告道:“宋大小姐,偽造禦賜清單,嫁禍他人,乃為重罪!”
“不是偽造。”宋予恩朗聲回應,絲毫不見閃躲:“昨日給大人的那份,是我母親謄寫保留。”
“今日這一份,才是記載在冊的賞賜單子,您可以對對。”
張碩讓人呈上單子,比對後也相信宋予恩的話如實。
他將清單放在一旁:“你待如何?”
宋予恩不慌不忙,道:“禦賜之物需要歸還,偷盜搶奪之罪如何,還得大人評判。”
“左不過,姨母曾氏偷盜之罪還沒定下,一並處理,也好給大人省點麻煩。”
張碩:……
麻煩是這麼省的嗎?
這樁案子送到他手中,也隻能接下了。
他當即命人去傳宋氏旁支族親過來。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宋明文才看清他這個侄女想要做什麼。
一旦族親過來,豈不是當年的事有可能……
宋老太雖沒想通關竅,心裡卻不寧靜,總覺得有什麼大事發生。
她挪到宋明文身邊,小聲問:“文兒,不關咱們的事,要不咱們先回去?”
“如何不關?”宋明文壓著出不來的邪火,咬著牙關低聲道:“您還沒看出來嗎?”
“她哪裡是要告那些族親,她本質還是要對付我們,我不能走。”
“您趕緊去通知之前那些人,能走走,能逃逃,千萬彆被抓了把柄!”
也是他疏忽,沒想到自家這個任人欺負的小侄女,已經在默默無聞間有了如此心機!
宋老太心下大駭,總算轉過彎了。
她急著要走,卻聽宋予恩道:“老太太,您要去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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