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有一個好處。
她不打算拉攏人為自己托架聲勢,可她也沒有打壓過彆人。以前她沒得寵的時候,膳房怠慢過她,還有彆人欺負過她。但她得勢之後,並沒有對那些曾經對不住她的人有什麼報複回敬。
她春風得意了,自己有什麼難處相求,說不定她還願意伸出手幫一幫。
劉才人就這樣反複搖擺著,就像她內心最後的選擇真能左右永安宮主人的命運一樣。
不遠處的清露池上,水鳥從湖麵上掠過,向遠處晴朗耀眼的天空中飛去。
鳥兒還有翅膀可以飛出宮牆,但她們的一輩子都困死在這裡了。
白洪齊又抹了一把汗,他用的這塊帕子都已經快能攥出水來了。
產室中傳來一聲壓抑的呻吟,白洪齊的眼角隨之抽搐了一下。
他低頭的時候看見地下有道白印子,大概是剛才被拖走的那個產婆最後腳踢疼掙紮留下的。
白洪齊伸出腳掌在那塊印子上蹭了兩下,那點淺淺的印痕隨後就消失無蹤了。
產婆們進產室之前都換過一身衣裳,是絕不可能夾帶私藏任何不該帶的東西進去的。但剛才那一個,也是事前他們覺得最靠得住的產婆,她根本不用什麼外物,隻是在扶著謝美人時,靠一根手指按壓住她後枕處的穴位就可以讓人神智漸漸昏沉。若力氣再大些,或是她乾脆用頭上那根銅簪刺進去呢?
想一想白洪齊的後脊梁又是一陣冷汗。
剛才他就吩咐了小葉一句話:“彆讓她死了。”
這一回要是還不能揪住這隻從背後伸過來的鬼爪子,他就不姓白!
產室裡謝寧兩手緊緊握著布繩,渾身上下都被汗濕透了,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簾子很厚,窗子也關的緊緊的,讓屋裡在這個燥熱的春日更加悶熱。陽光穿過窗格在牆上投下斑駁的亮痕,她可以看見有灰塵在那光柱裡漂浮著,被陽光染成了金色。
疼痛讓她的思緒陷入了茫然與空白,眼前的一切突然間扭曲晃動起來。她沒力氣了,疼痛讓她根本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身邊的人嘴唇開開合合,但是她耳朵裡全是嗡嗡的雜音。
有人給她擦汗。
謝寧無力的眨了一下眼睛,麵前人的目光也失去了一慣的從容冷靜。
方尚宮跟她說,再用力。
那雙眼睛突然讓她覺得恍惚起來。
謝寧嘴唇微微動了一下,林夫人沒有聽見她說了什麼,似乎謝寧根本沒有發出聲音。
但是方尚宮看到她剛才說了兩個字。
她喊了皇上。
可是皇上不在這裡。
方尚宮心裡湧出難以抑製的心酸,她愛憐的替謝寧擦著汗,怕汗水會流到她眼睛裡。
“馬上就好了,一切都會好的,真的,一切都會好的。”方尚宮用一慣沉穩的聲音說:“再用力,孩子馬上就出來了。”
青梅端著熱水站在靠門邊的地方,她在心裡不停的念著自己知道神仙菩薩的名號,她不知道這有用沒用,可是不這樣她心裡會更慌更害怕。
她端水出去的時候,外麵的人比她更慌,她總不能在他們麵前露怯,讓他們也跟著亂了陣腳。
胡榮就在茶爐子旁邊攔著她,一頭是汗的問:“怎麼樣了?”
“快了。”
上一次胡榮這麼問的時候她也是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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