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事結束,簡單清理之後,柏寂野把池穢抱回了他自己房間。畢竟他的水泥床和池穢自己香香軟軟的大床鋪簡直沒得比。
更何況今夜是池穢特意照顧他的情緒,才強忍著沒有喊疼。不過柏寂野在幫對方清理的時候,還是注意到了後腰上青青紫紫的紅痕。
有些是自己掐出來的,有些是被水泥床硌出來的。
柏寂野把人抱回到被窩裡,池穢已經累得昏睡過去,幾乎沒什麼意識,任由他吻著,從額頭、鼻尖,到唇瓣。
看著愛人近在咫尺的睡顏,柏寂野鼻子一酸,差點忍不住淚。
明明池穢什麼都給予他了,愛給了,性也給了,可他依舊貪心得想要更多。
所以在方才那場性愛當中,他才使了狠勁兒,像一隻發狂的野獸,徹底失去理智。
不斷地索取,不斷地征伐,池穢破碎得不成語調的哭腔在他耳邊響起,他一邊心痛,一邊繼續。
似乎隻要在這一時刻驟然停止,身下的這個人也會隨之消失。
他不要離彆,他隻想要愛。
想要很多很多的愛。
想要非我不可、永恒唯一的愛。
柏寂野咽了咽乾澀的喉嚨,伸出一隻手,又輕又緩地觸碰著池穢鼻尖的那顆小痣。
他張了張口,卻隻剩下啞然。
你會記得我嗎?
柏寂野沒有問出口。
但他垂在床邊,勾住池穢小指的那一隻手忽然感受到熟悉的觸覺。
他倏地扭頭去看。
是睡夢中的池穢突然動了動指尖。
像是一種無聲的回應。
柏寂野笑起來,一顆心臟脹鼓鼓的,裝的全是酸澀的汁液。
大雨落下,難過的水花淹沒了全身。
柏寂野沒由來地想起池穢第一次對自己袒露心聲。
他說,我很愛你。
很符合當時的心境,或許那時,甚至是當下,池穢都真心愛著自己。
但他說的是“我很愛你”,不是“我一直愛你”。
誰也沒辦法保證未來會發生什麼,池穢從未做過承諾,他隻會實事求是地擺出一切對彼此感情不利的條件,試想一切有可能發生的意外情況,然後把選擇權和決定權交到柏寂野手上。
他這麼做並沒有錯,現實又合理。
不做承諾,不談未來,不給希望。
對於池穢來說,這就是最好的狀態。
其實柏寂野很早就明白了這些,隻不過當時的他並不在意,或者說是還沒考慮得這麼周到,所以他沉迷當下,沉溺於情愛的浪漫與甜蜜。
以至於當分離將要來臨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做好準備。
坦然接受身邊之人的離開,是他一輩子也學不會的必修課。
柏寂野站起身,替池穢蓋好被子,關了燈,離開臥室。
結果剛走出兩步,腳底下就被好幾張撕得破破爛爛的小紙片攔住了去路。
柏寂野愣了片刻,蹲下來,撿起一張,上麵的字又方又正,妥妥的小學生字體。
“野哥,彆難過,我們都懂你。”
柏寂野又撿起一張,這是另一種全然不同的字體。
“野哥,我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