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跟著隊伍一路向西,這是去拉糧食的隊伍,相當於民夫,在隔壁的城裡有軍隊看守著糧食,等民夫取到糧食,軍隊也會跟著糧隊一起到這邊來,用以鞏固這邊的城防,像這樣的糧草調動其實是可以原地征調民夫的,隻是因為諸多的原因,原本很多城池因為收到薛舉噶了的消息,紛紛叛逃,有的遠遁,不再摻和爭鬥,有的攜帶自己的部眾全投了李唐。這些大本營那邊來的糧食到了中途隻能從遠處征調民夫來取。向西走了三十裡,中午也沒吃的什麼東西,五人分了一個餅子,輪到最後的狗子,那是屁都沒有了,狗子雖然氣憤,心裡卻沒什麼怨妒,畢竟昨晚就感覺自己肯定撐不過今天的,現在看來,今天應該是無憂了,如是的想著,突然腳下一滑,滾進了路邊一個滿是荒草的淺坑,狗子的身形一下子消失不見了,就像從來沒有這個人一般,四周空曠,一眼望去,有人離隊,可以看的很清晰,隻是狗子掉進坑裡,一路的荒草稍微的掩蓋,誰都沒發現少一個,這一段路邊全是荒草,這坑誰也沒注意,前腳印摞後腳印,都沒掉下去。狗子本來沒吃到東西的小情緒一下子消失,取而代之的冷靜的潛伏,沒有亂動,就這麼靜靜的看著隊伍漸漸的遠去。
趴了半個時辰,這股隊伍完全消失不見,狗子四周瞅一遍,朝南而去,這裡是一片山林,龐大而茂密,跨過好幾裡的荒草地,進入林子,這裡的環境跟之前幾人趁夜出逃的林子差不多,隻是沒多少天,葉子黃了許多,明顯的覺得這一兩日的夜裡更冷。往林子裡走了三四裡,算是翻過了一個山頭,累的幾乎脫力的狗子這才安心的躺下休息一會兒,現在的肚子更餓了,甚至咕咕叫了起來,休息許久,精神鬆弛下來,感覺有點困,昨晚一夜沒睡,還挨了一天的打,雖然沒上大刑,小皮鞭也受不住呀。迷迷糊糊要睡著之際,一股烤羊的香氣飄進鼻腔,深吸了幾口,肯定是太想這個味道了。都出現幻覺了,過了一會兒,又聞到烤羊的味道,不對,這不是幻覺,閉著眼,鼻子用力的吸氣,慢慢的找到了氣味的方向,定睛看去,林子上麵有煙,顧不上許多,趕緊過去查看一下,跑了一裡地,才真切的看清人影。用力的用胳膊蹭一下眼睛,這背影怎麼那麼眼熟?不會真的眼花了吧,或者我是睡著了,在做夢,看著手腕上的木枷,用力的撞了一下頭,嘶,不是做夢。
杜安手指放在嘴裡,用力的吹了一下,聲音不太響,清晰的傳到了狗子的耳朵裡。狗子心內大喜,沒錯,這口哨沒錯,是在喊自己,確切的說,這是集合的信號。狗子當下不停,直接衝了過去。
狗子:“安哥,安哥,安哥......”
杜安看著衝過來的狗子,轉過頭,沒有起身,麵帶微笑,在火堆旁靜靜的等著。
狗子:“安哥,安哥,安哥......”
杜安:“本來以為你也沒了,沒想到昨晚上被你念叨的一直鼻子尖癢癢的。”
狗子:“安哥,見到你太好了,你那天化作黑煙去哪兒了?我以為咱們再也見不到了。”
杜安:“這個不好解釋,你以後慢慢會知道的,來,拆了這枷鎖。”說著杜安抓向狗子的雙手,落在了木枷上,輕輕一折,木枷斷開。
狗子:“哇,安哥,好手段。”
杜安:“來,狗子,端起酒樽,敬幾位哥哥一杯。”杜安說完也不等狗子端起酒樽,徑直的朝著東方,潑在地上。狗子也依樣潑了一杯。
杜安:“幾位兄長,承蒙照顧,今,雖天人相隔,幾位兄長且去輪回,以後定有再聚之日,厚土常埋忠骨,黃天永呈義氣。”
狗子:“安哥,真的能再聚嗎?”
杜安:“時間是無限的,輪回也是,在長遠到難以想象的時間內,肯定會重新聚集在一起的。”
狗子:“恩,好,安哥,我敬你一杯。”
杜安:“淺酌一口就好,我不喜酒的。”
直到說了這麼多,才發現杜安身旁還坐著一個小女孩,狗子指了一下,看著杜安。
杜安:“我徒弟,沒家了,以後跟著我學藝,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想乾什麼?”
狗子:“我?我不知道。”
杜安:“不知道?來,靈兒,餅子拿出來。現在想想以後做什麼,也不算晚嘛。”
狗子:“從記事起,唯一的感覺就是餓,餓的人從頭到腳的慌,沒遇見安哥之前,甚至都不知道,餅子可以這麼好吃,或許如果沒有戰亂的話,或許會做個庖廚,找個師父,學學手藝。”狗子接過餅子,在火堆旁插一根小樹枝,把餅子立起來靠在樹枝上,拔出插在地上的一個短刀,仔細看了,又試了刀刃的鋒利度。
狗子:“這刀好精致啊。”
杜安:“恩,宮裡的東西,順的。”
狗子“宮裡?哪個宮裡?”
杜安:“長安,尚食局吧。不用糾結這些,吃吧,羊烤了許久了。靈兒,玩火小心點。”
靈兒:“好的,師父。”
杜安:“狗子,你一直沒有一個正式的名字嗎?”
狗子:“或許有吧,那時候餓的不動彈,根本不記得,隻記得好像姓張。”狗子拿起地上的餅子,用刀子破開,從羊背上割下熟肉,在地上的鹽袋裡捏了一些,看著邊上的幾個袋子,問道:“這些是什麼?”
杜安:“孜然,白胡椒粉,辣椒粉。”
狗子:“好吃嗎?”
杜安:“你試試。”
狗子:“沒毒吧?咱們摘的那些蘑菇讓我吃儘了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