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雲眯著眼睛仔細看著:“師父,眼神越模糊,畫麵越真實。”
杜安:“是的,這就是畫的樂趣,不管什麼東西,都可以用簡單的顏色勾畫出來,哪怕是幾塊墨跡,甚至幾塊石頭,按照你心裡的圖擺出來,也能構圖。”
小雲:“他們能學會嗎?”
杜安:“嗬嗬,這個東西看興趣吧,不用管他們,有興趣就畫幾下,不想學也不礙事,喵仔脾氣太差,憑記憶畫了這點,真正作畫的時候,要有實物才行,得找個乖點的物件。”
小雲:“擺個碗,多省事。”
杜安:“嗬嗬,行,好了,同學們,下課,休息。”
幾個老頭收拾一下桌子去了書房,杜安坐在椅子上,看著林限之架上爐子燒水。
杜安:“林老頭,認不認識做茶的?”
林限之:“不認識,煮茶需要的香料太多,一般沒人弄,太複雜。”
杜安:“香精茶?不對,你們是怎麼煮茶的?算了,不用回答了,現在到處打仗,沒法收茶園,等不打仗了再說吧,你們能找到茶葉嗎?”
林限之:“等張郎君送糧來的時候,托他去長安或者洛陽買點吧。”
杜安:“這也是個辦法,隻是那些茶是不是都曬乾了?”
林限之:“是,武人喜酒,文人喜茶,不知先生要買哪種茶?”
杜安:“都不要,老陳,二奎那邊的都安排上家具沒?”
陳木匠:“除了門房,都有家具,主屋裡稍微寬鬆些,留了一些間隔,其他的屋子都是按計劃排的。小蝶娘子屋裡的拔步床是正常尺寸,桌子椅子是小尺寸的。前院那些娘子也安排了拔步床。我這邊的兩排院子,住人的都安排了擺設,有一個單獨的庫房,存了一些家具,等那些空房住進去時再安排。”
杜安:“恩,等酒廠那邊完工,再建幾排房子,二奎前院住的人有點多,不是要趕她們,都是些獨身的女子,能成婚的,你這個老大哥給牽個線,保個媒的,是吧,雖說世道不讓人好活,咱們不能讓那些女子一直守著空房過日子對吧。”
陳木匠:“東家說的是,那些個死了丈夫守著家的娘子,雖說還有兄弟呀,兒子呀,畢竟一個人不容易,回工坊的時候,看誰合適,讓他們見見麵,他們自己點頭了,我給他們操辦。”
杜安:“恩,行,多說和幾對,估計那時候酒廠也出酒了,帶著大家夥熱鬨熱鬨,擺幾桌席麵,林夫子給寫幾幅喜帖,直接搬進空院子裡,張燈結彩的,多好。”
林夫子:“哈哈,定當儘力,這些小子多數都是光棍子,天天擠在一起廝混,不像個樣子,成了家才能安下心來,咱們渭南呀,多的是當婚的女子,陳大匠說和成了,我跟縣裡管事的說說,多促幾樁親。”
杜安:“嗬嗬,我這身份不適合給人家置辦嫁妝彩禮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一份工,能吃飽飯,其他的看天意吧,事太多,管不過來。”
小雲:“師父,要不要辦個商會,總轄工坊?”
杜安:“你的意思是用公司架構?”
小雲:“是的,前天看過這個內容了,商會管理所有的賬目,給各個工坊協調任務,提供發展規劃,後麵壯大之後不至於相互掣肘。”
杜安:“給商會做集團管理確實是可行的,除了工坊,還有外部對接的部門,以後在各地銷售經營,物流運輸,武力押運,行政辦公,都是需要規劃的,現在沒外部條件,先弄好這幾個工坊的賬就行。”
小雲:“現在沒有對外的賬,都是些糧食什麼的,不用太多精力。”
杜安:“恩,主要還是讀書,隨便管管就行。”
靈兒:“那我乾什麼?”
杜安:“哈哈,你和小蝶好好上學,多讀書識字,其他的不用管。”
小蝶:“師父,你以前說給我做皮襖子的,再不做,天就冷了。”
杜安:“哈哈,三伏天呢,哪兒有這麼快就冷的,你養的那些白兔都殺了你舍得嗎?”
小蝶:“舍得,現在有一百多隻了呢,阿娘說,一天要割很多草才夠吃。”
杜安:“你數過了?”
小蝶:“沒有,數不過來,到處亂跑,根本數不過來,想著養兩隻玩一下的,誰知道這麼能生。”
杜安:“林夫子,老陳,有會硝皮子的沒?”
林夫子:“以前鎮上是有的,現在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陳大匠,你知道嗎?”
陳木匠:“這些來投奔的都問過出身,沒有做這個的,要不去長安問問?”
杜安:“那就彆找了,有空問問做工的那些有沒有願意學硝皮子的,不是什麼難事,從頭學也來的及,幾隻兔子練練手,等學好了收點羊皮做大件。”
林夫子:“這東西學好了定是一門吃飯的手藝,想來那些小崽子肯定願意學。陳大匠,事不宜遲,咱倆這就去問問,反正沒什麼事。”
陳木匠:“好,我去廷哥那幾處。”
林夫子:“我去找老倔。”
兩人風風火火走出了院子,不過老陳趕緊跑回來。
陳木匠:“東家,又來人了,您出來看看吧。”
杜安微微一笑,早就感覺到這些人,施施然起身:“沒事,老陳,你去忙。”
陳木匠:“誒。”
杜安帶著靈兒小蝶小雲慢慢走出書房,院子裡鬨哄哄,到處是追逐打鬨的孩子,看到一行四人路過,趕緊讓開,微微點頭行禮,看這些孩子的目光主要停在靈兒身上,杜安心裡覺得好笑,看來靈兒的凶名日盛啊。
坡上走來一群持械之人,煙塵大起,為首三人騎著馬,其中一人很容易認,武有三。這群人來到杜安麵前站定,下馬。
武有三:“先生安好。”
杜安:“無需多禮,來這麼多人,看來是有的玩兒了。”
武有三:“這兩位是韋家主事之人韋叢韋立,來了事的。”武有三麵無表情,站在中間,也不多說話。心裡打鼓,麵上不敢多做表情,他是深深知道兩方都不能惹,尤其是麵前這個麵容和善,說話溫和的青年人,看著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行事的手段那叫一個酷烈,自己帶回去那十幾個漢子,確實是盜賊,打算搶了現在已經不存在的小院子,早就聽說這個小院子的主人最少賣了二百隻羊,肯定富裕的緊,於是糾結了許多好友來乾一票過個肥年,沒想到冒著風雪剛圍上來莫名其妙就沒了意識,再睜眼已經被捆綁結實,天熱的腦子發暈,武有三領縣裡的令,將這些人打了一頓,發配到了軍中,這其中聽上去沒什麼激烈的事情,可是一閉眼半年過去,這中間的事就大了去,每每想到這兒心裡就發怵。後來實在沒辦法,被縣裡逼著來求一下,麵前這位根本就沒猶豫,直接給了許多錢財,武有三能明顯感覺到,這位大人物根本不是慷慨,是完全無所謂,就是那種隨手丟掉幾個銅子般的無所謂,去搬銅錠的時候,銅錠擺了一麵牆那麼多,當時的武有三心裡沒有一絲一毫的貪婪,回去的路上給自己的跟班說了許多重話,嚴令他們不許胡說,但凡敢胡說定會有禍事,這些人了武有三許多年的漢子心裡有數,回去之後多餘的話一句不說,嘴嚴許多。
韋叢:“這位先生,有禮了。”後麵的韋立也跟著作揖。
杜安:“客氣客氣,說吧,帶了多少錢過來,畢竟贖人還是需要很多錢的。”
韋立:“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杜安:“多說無益,直說帶了多少錢。”
韋叢:“閣下倒是直性子,請閣下賣我韋氏一個麵子,此事就此了結如何?”
杜安:“你是說你沒帶錢咯?”
韋叢:“閣下的意思沒的談咯。”
杜安:“你們圖謀我這片地,現在你上嘴唇碰下嘴唇,口風一吹,就打算息事寧人,是不是打錯了主意,哼,小子,彆跟我玩這套,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看在武大人的麵子,給筆錢了事,莫要自誤。”
韋立:“大膽賊子!”
杜安:“哼,煞筆!”杜安拉著小蝶的手轉身就往學堂走去,靈兒小雲趕緊跟上。
武有三麵色陰沉的要滴出水來,韋叢看著杜安遠去的身影冷哼一聲,對後麵人大聲喊了一句“動手”。後麵將近二百人呼啦啦全往遠處那一片腦袋跑去,韋立斜了武有三一眼,跟著人群離去。
武有三:“告辭!”帶著幾個跟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停在原地的韋叢歪著頭,陰鷙的盯著這幾人的背影。
過了坡,武有三趕緊下馬:“老六,把馬拴遠一點,躲起來,咱們看看這幫人鬨個什麼動靜。”等武有三幾個悄悄摸到一個隱蔽的地方,再往下看去,哪裡還有這些人的影子,隻有韋叢孤零零的站在那學堂不遠處,半坡上的一片腦袋更加密集。這時的武有三看的一陣頭皮發麻。
老六:“三哥,這事兒......”
武有三:“彆多嘴,不準往外說。”
老六:“明白,三哥,隻是這看著怎麼......”
武有三:“不是不讓你多嘴嗎?哎,馮二奎說過,這人從來不跟人攀談自己的事,也不報自己的姓名,你們記住,哪怕睡覺也給我閉緊嘴。”
老六:“現在怎麼辦?”
武有三:“蹲一會兒,等那學堂的人散了,咱們出去問問。”
老六:“咱們不是告辭了嗎?”
武有三:“你懂個什麼?聽令辦事。”
老六:“是,三哥。”
學堂裡
“狼煙起,江山北望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恨欲狂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歎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複開疆
堂堂中國要讓四方......”
一群孩子唱的十分激昂,小孩子接受新事物的速度遠不是老頭子可以比的,隻要告訴他們這是什麼,他們就會堅定的認為這就是什麼,完全沒有疑問。
小雲:“師父,我怎麼覺得缺了點什麼?”
杜安:“配樂!”
小雲:“怎麼做?”
杜安:“最簡單的就是架子鼓,貝斯,吉他組合,還有和聲,再複雜的話,需要很多電子樂器,目前還沒法做。”
陳木匠:“怎麼做?”
杜安:“你要做樂器?”
陳木匠:“可以嗎?”
杜安:“你很閒?”
陳木匠:“對啊,東家,我在學堂學了這麼久,您沒看出來?”
杜安:“你不說,我倒還沒注意到呢。明天我把書帶過來,你試著做把琴試試,反正也不麻煩。”
陳木匠:“多謝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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